姐说笑了。”郁言弯腰捡起被风雪打湿的宣纸,手指轻蜷道:“这么好看的人,怎么会是我?”
他提步往前走。
“贺兰安!”郁岁忍无可忍,望着他的背影喊道:“你是谁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为什么不承认?”
少年的脚步顿了顿,在雪地里留下深陷的痕迹,他该高兴她能认出他,却又遗憾因为献祭术的约束,不能相认。
他苦笑道:“我还要赶路,就不陪堂姐寒暄了。”
郁岁忽道:“谁准你这么叫我的?”谁要当你的堂姐?
她站在他身后喊道:“你不承认是吧?那我从这跳下去,你最好也别管。”
身后是不见底的山谷。
修士跳下去不会死,但会疼。
她赌贺兰安舍不得让她疼。
话音将落,郁岁已转身往边缘跑去,毫不留恋地纵身一跃。
“真是疯了。”少年捏着画纸的指尖越收越紧,把画像上俊朗的人揉成了一团。
他深吸口气,转身,追随她而去。
神山之巅,只剩火光微明。
在下坠的过程中,贺兰安试着召唤眼高于顶的修罗剑,让它管管它不要命的主人。神奇的是,这向来忠贞的剑竟然肯为他驱使,自觉从剑鞘飞出,来到他脚下。
贺兰安来不及多想,他竖指捏诀,操控着修罗剑去追郁岁。
千钧一发之际,他拎住了少女的衣领。少年御着剑,拎着她,停在了山腰的一处洞穴里。
郁岁睁开眼睛,有点无语。
她从来没怀疑过他的选择,知道他一定会来,但她万万没想到,他救她的方式如此独特。
不是公主抱,不是转圈圈,而是拎住了她命运般的后脖颈。
郁岁揉了揉发红的皮肤,看向一脸无辜的贺兰安:“还不承认?”
少年无奈笑着,他不能违背契约,只道:“堂姐不可再胡闹了,今日幸好是我,若是旁人哪里会管你的死活。”
“是,正因为是你。”郁岁不再强迫他承认身份,也隐约猜到他有难言之隐,她从他手中接过修罗剑,“这世上想我死的人有很多,愿意救我的人也有,但明知我死不了还怕我疼的,只有贺兰安。”
少年的眸光微微一怔,他不敢相信这话是郁岁说的,笑意很快落满他眼底,他明知故问道:“为什么我可以用你的修罗剑?”
郁岁就地坐下,用符箓生起了火,看着摇曳的火光道:“我剑如我心,贺兰安,你还不明白吗?”
少年自觉地靠在她旁边坐下,指尖在有雪的地方写写画画,隐晦地说:“堂姐,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我不能半途而废。”
郁岁皱眉:“换个称呼。”
“好,姐姐。”贺兰安故意哄她。
郁岁手握成拳,忍住揍他的冲动,眉眼间的羞恼一闪而过,她轻咳一声道:“为什么要离开谢琅的身体,这么着急想恢复自由吗?”
贺兰安摇头,他是想给自己找一具新的躯体,但他总要挑一挑吧,之所以接受郁言的献祭,是因为他想有点事做。
郁岁不解,但仿佛是心有灵犀,她问道:“你闹这一出,是想做什么事?”
贺兰安低下头,垂眼含着笑。
“当然是想做维护公道的事。”
他的嗓音真诚又笃定,一字一句道:“我想成为,像你那样的人。”
他喜欢她,被她身上的品质吸引,也有了从淤泥里挣扎起来向上的力量。
贺兰安自认为是个坏东西,但他喜欢的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他想跟上她的步伐,与她并肩而行。
山洞外的雪安静落下。
郁岁转过来,认真看着少年的侧脸,莫名有些心疼,她开口道:
“贺兰安,你不用成为我这样的人,就算你坏,我也喜欢你。”
这句话实在太有杀伤力,少年抬起头,眼里忽然就有了光亮,他小心翼翼道:“姐姐可不能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