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家可以回去了,你可以暂时做一下我的家吗?暂时,很快的。
徐楝实有点愣神,她差点脱口而出“要不要去我家过年”,还好很快就回过神来:她已经走出了最后一步,他们之间现在是朋友关系。
她连忙装出表情很平静的样子:“哦。”
两个人一起去了游乐园。
“像小学生。”她调侃他。
等她一脸兴奋地从云霄飞车上下来,换薛秀宇调侃她了:“像小学生。”
徐楝实今天吃瘪吃了好几回,包括去看冬天的杉林这种诺言,她简直对他刮目相看:“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记仇呢?”
“我记仇的地方还多的是。”他大言不惭地扬了扬眉毛:“以前怕被你扔掉,一直不敢说,现在我已经被你扔掉了,所以我要报仇。”
她很配合地起哄:“原来如此,你说的规则就是这个,那你放招过来吧。”
薛秀宇用手指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按了一下,偷袭成功后眉开眼笑地看着她。
她压抑住扬起的嘴角,轻哼了一声:“报仇成功就这么开心?”
他却转移了话题:“今天晚上你会陪我跨年吗?”
明明不是大年三十,也不是元旦前夕,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日子,但两人居然真的准备好所有东西,在家里跨年了。
电影是薛秀宇选的,零食饮料和大富翁棋盘也都是他准备的。
根据现在的规则,的确应该他自己来负责。
坐享其成的徐楝实早早就拿好自己的毛毯,窝在沙发上。
“我要关灯开投影仪了哦。”薛秀宇提醒道。
她挪了挪,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我准备好了。”
电影开始放片头的时候,他端着水杯走过来。
“我们要保持距离的。”她主动在身边放上一个抱枕堵住。
“好。”薛秀宇乖巧地在抱枕边坐下。
他选的电影是一部推理悬疑片。
徐楝实夸奖道:“眼光还不错。”
薛秀宇总算找到机会表达:“我选了很久。”
他考虑了很多:不能选恐怖片,她会觉得无聊,不能选甜甜爱情片,她还是会觉得无聊,不能选文艺故事片,她依然会觉得无聊。
“本来打算请你去电影院看的,但我们已经不是交往的关系了。”他说。
最重要的是,电影院里一起看就不能像这样亲密地谈话了。
她点头:“电影院最近也没什么好看的,很容易浪费时间。”
就算如此,在猜到凶手和作案手法后,徐楝实就失去兴致了,开始到处找东西吃。
薛秀宇早有预谋,他起身去厨房倒了一杯橙汁给她:“橙汁。”
她顺手接过:“谢谢。”
“冰块。”他从身后拿出冰盒。
“橙汁不要冰。”她拒绝道。
薛秀宇一副看负心汉的表情看她:“你忘记了吗?”
她依然什么都没想起来:“什么?我忘了。”
他无奈地笑:“去年跨年的时候,你答应我下次一定要让我听到冰块在杯子里融化的声音的。”
徐楝实隐约记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但她只记得去年元旦后她和他也是一起看电影的,却不记得有承诺这种奇怪的事情。
“我现在要相信你了,你不要讹我哦。”她将信将疑地答道。
薛秀宇哭笑不得,又重复了一遍他的结论:“你是个坏人。”
徐楝实特地把电影声音关小了,她像个蹩脚的调酒师,不负责任地取了两块方方正正的小冰块,扔进橙汁杯子里,然后把杯子举到他耳边:“要认真听。”
这回杯子里没有碳酸饮料冒气泡的声音,只有安静的冰块声音,轻微的膨胀。
像花朵悄悄在夜间开放一样。
薛秀宇还是无法抑制地意识恍惚了。
从去年到今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们所在的场所改变了,关系改变了,工作改变了,心态也改变了。
他还清楚地记得去年那时他心里所想的。
他想的是:未来还会不会有比此刻更幸福的时间呢?
那时的他害怕往前走,生怕一不小心就失去她,生怕自己快要支离破碎的生活彻底碎裂。
但他不得不往前走,不得不失去她,不得不面对彻底被砸碎的生活。
他失去了家,连同养育他长大的爷爷奶奶也抛弃了他,他失去了工作,也失去了女朋友。
但是,一切被打碎后又逐渐重建起来。
在梦想破灭后他拥有了稳定的工作,他也有了家。
他不想和那些不爱他、不尊重他、不珍惜他的人组成家了,即使他们和他有血缘关系。
有时候他甚至讨厌血缘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