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犹如破败风箱般的喘息声:
“建国……我……我对不起你……对……对不起……你……还你……还你……还……放过……放我……”
除了“对不起”三个字,在场的人无人听清了他的囫囵话。
刘管家连忙上前安抚,小心翼翼地顺着他的胸口:“老太爷,小姐在呢,别害怕,大家都在呢。”
薛晴强作镇定,吩咐道:“刘管家,你先出去。”
刘管家依言关上了房门。
司白:“你在床头挂剑?”
薛晴苦笑着,答非所问:
“这是湛卢剑,春秋时期欧冶子锻造的,曾经在岳飞手中杀敌无数。后来偶然落入到我爷爷手中,成了建德文玩铺的镇店之宝。”
司白:“喂过万千鲜血的凶剑挂在床头,只会让他死得更快。”
薛晴无奈地摇了摇头:
“湛卢剑本来是挂在客厅里镇宅的,但每每夜深人静时,它总是会被吊在爷爷的床头,我们试过把剑收进仓库里,暂放在朋友家,锁进银行的保险柜里……各种方法都试过了,可每回都会‘完璧归赵’。”
司白:“你知道作祟的鬼是谁?”
明明是句问句,薛晴却从中听出了笃定。
“大概能猜测得出。”薛晴点头,“早些年有传闻,海北的建德文玩铺,初时是我爷爷跟朋友合伙经营的,但后来我爷爷私自将其占为己有。”
似是想给自己的爷爷留点颜面,又找补道:“不过也只是听说,我爷爷从没有跟我说起过年轻时的事。”
与此同时,宁乐拎着跟她差不多大的小儿鬼进来了。
凶恶的小儿鬼被打得心不服但口服身体服,老实地蜷成虾米状,以免再度挨打。
一朵火莲没入薛晴的眉心,一股暖流自印堂穴四散传递,而后视野像是蒙上了一层纱,薛晴没忍住揉了揉双眼,再次睁开眼时,已经能看见小儿鬼了。
许是心中早已有了答案,薛晴并未被吓到,反而讶异道:“建……建先生居然这么小吗?”
她并不知道对方的全名,只能取所知的其中一个字称呼。
司白:“他不是。”
得到了否定的答案,担惊受怕了一个月的薛晴顿时恼了:“那他为何要害我们家?”
“管那么多作甚?生死不可越界,送入三途即可!”
忙了一遭,耐心早被磨光的宁乐,当即朝空中掷出七宝锤,待得砸出从朱老板的餐厅拆卸下来的六位数大门,干脆利落地将小儿鬼给丢了进去,并下了判词:
“人死仇恨灭,念在你尚未成年,又未曾害过人命,免去劳动改造,去三途河中洗清罪过吧。”
结果刚丢进去不到三秒:
“噗——”
三途河又将他吐了出来。
再丢:
“噗——”
再吐。
还丢:
“噗——”
还吐。
皮球一样被来回丢了三次的小儿鬼,打着旋再次被丢出。
小儿鬼面目狰狞,翻着白眼,晕头转向地边旋转边吐。
薛晴吓得连忙抱头蹲下,以降低呕吐物的攻击面积。
司白皱眉一挥手,将秽物反方向推开。
“给我进去!”
宁乐召回七宝锤,待要高高跳起,发出终极大招时,司白及时将她捞了回来,并解释道:
“它已经不是鬼了,是灵,介于人与鬼之间的东西,三途河不收鬼魂以外之物。”
薛晴抬头问道:“何为灵?”
司白:“人死后化为鬼,若魂魄未及时归入三途河,被灌输以某种强烈的信念,灵就有可能依托此而生。灵不再归属于六道,永世不入轮回。”
“有些心术不正的人,以此紧锢鬼魂,以炼制可供驱使的灵。”
宁乐恍然大悟:“原来是灵啊。”
三人说话的功夫,砸落在地的灵暴起朝薛晴扑去!
宁乐跟司白两面夹击,准备将其拦截。
狡猾的灵却原是声东击西,转而扑向另一头,将吊着湛卢剑的绳索一口咬断!
尘封近千年的湛卢剑,笔直地没入薛德文的眉心,将其面颅骨整个洞穿,剑身一朝饮血,发出铮铮不休的剑鸣声。
濒死之际,薛德文终于看见了纠缠了自己二十年之灵,回光返照之下口齿也清晰了:“不是建国,原来是小宝啊……”
一声细弱的叹息过后,愧疚的未尽之言戛然而止。
灵趴在薛德文的身上,“咔咔”笑着,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爷爷!”
薛晴一声痛彻心扉的尖叫过后,在战场上祭了无数生灵鲜血的湛卢剑,爆发出浓稠的血雾,将在场的两人,一鬼,一灵全部吞噬!
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