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月25日，大年初一

林枣阳说完，打开浏览器搜索新闻，随便点开一栏，标题上赫然写着“山城决定于1月24日启动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一级应急响应”。

和山城一同出现的城市里，还有另一个地方——北城。

张帆姐发来的讯息里还提到了一则新的消息，在北城，已经有几所需要参加校考的艺术院校通知要推迟考试了，时间基本上都挪到了高考之后。张帆猜测他报考的那所院校也会有变动。

他们俩今天都没有怎么看新闻。

时异势殊，瞬即万变。

林枣阳举起手机给她看：“事情好像有点超出想象了，公司的活动受到了限制，老师现在也不好上课，让我先等一等。”

常乐言扫过新闻里的关键字：山城又增加了十八例病例，所有的图书馆、博物馆之类的，也全都关门了。

连外省的情况都如此严峻，那汉城之内，又该怎样呢……

常乐言不敢细想。

在之前那样沉沦的情况下，常乐言都还能勉强掌控住自己的前行方向，可当她现在站在这里，脚踩实地，她却明显感觉到，很多东西已经失控了。

这种茫然和之前失去冯厚粲的感觉并不相同。

以前她还能隐隐知道：不管她意愿如何，她的生活终究会回归常态的。

现在不一样。

这一次所面对的，是真正的未知。

奇怪的是，常乐言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害怕——她不觉得自己是一个人。

她有很多后盾，也可以成为别人的后盾。

——

常乐言同他对视一眼。

都看见了彼此眼里的复杂情绪。

林枣阳或许是盼着她能说些什么的。

他始终盯着她的脸，等她开口。

可最终，她什么话也没讲，只是站直身子，拍了拍手掌和袖子上的灰，说：“走吧。”

得到了这样的回应，林枣阳不意外——他已经逐渐开始习惯这样的她了——但难免还是有些失落。

他应了声，跟着她准备下楼。

可没走几步，常乐言又停下脚步。

她背对着他，说：“如果，还需要的话……回北城之前，你可以继续过来。”

话音一落，常乐言便离开了。

林枣阳站了原地，愣了半晌，终于笑了出来。

他追着她下楼：“常乐言——等等我。”

——

林枣阳在客厅里同所有人说了这件事。

大家神情各异，但都认为这是个正确的决定。

虽说是“归期不定”，林枣阳还是改签了最早的票。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来的那天——28号。

林枣阳没有觉得遗憾。

这本身就是原定的计划，更何况……在这短短几天里，他已经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

准备回屋睡觉时，都快一点多了。

杨春梅和林长丰实在熬不住了，先回房间洗澡收拾。

常乐言和林枣阳在冯厚粲家门口告别——杨春梅硬是让他将常乐言给送下去。

二十五号了。

常乐言说：“明天见。”

“明天见。”林枣阳回。

明天的明天，也还能再见。

——

一觉过后，林枣阳早早去敲了常乐言的门。

“早——”林枣阳笑着说。

“早——”常乐言理了理头上的帽子，还是觉得奇怪，给放下了。

“走吧。”她带上门，说。

常乐言将将迈出一步，忽然停住了脚步。

常乐言想起了一些久远的记忆。

好像……她们一家刚刚搬过来时，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是她主动去找林枣阳玩。那个时候的她，也是每天这样耐着性子等在他家门口。

现在他们仿佛瞬间置换了角色——等待的人成了被等的那一个——这样的感觉还挺奇妙的。

“怎么了？”林枣阳为她的停顿感到疑惑。

“没事。”常乐言眨了眨眼，继续往前走。

——

今天的早餐是红糖大汤圆，寓意着圆圆满满。

两家人围坐在林枣阳家的餐桌上，吃得极为热闹。

按照惯例，这天本来是要去给长辈拜年的，但既然为了安全保守地选择了不出门，林枣阳也没办法。

不过他们早就商量好了，等吃完早饭，十点多的时候——那个时候家里人肯定都起床了——他再给爷爷奶奶打个电话过去。没想到才这么早，奶奶已经支使着姑姑给他们打来视频。

杨春梅听见来电提醒时也是意外了一下，放下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