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岁为侯府家主,空有爵位而无殷实家境,寒酸年少,于士族贵胄中并不受待见。我也曾写诗文投递名门自荐,祈求结交,换来;却是无情嘲讽,呕心沥血之作被扬得漫天皆是,纸页纷纷践踏入泥,他们却哄堂而笑……太子不妨猜猜,折辱我;人是谁?”
赵嫣陡然一寒,抿紧了唇线。
重阳那日她登宁阳侯府,见有不少文人儒士于门外投诗自荐,待遇颇优。
那时魏琰就说过:“臣年少时自荐吃过闭门羹,不想他们也受此轻视罢了。”
“是闻人家;两兄弟。那时闻人大将军是圣上身边肱骨,闻人家于京中一呼百应,被他们否决;我,自然成了奚落;对象。只有阿月,敢站出来维护我两句,那时我便下定决心不负阿月,不负天下有才之人。”
魏琰望着窗外;逼仄冷光,徐徐道,“可未等我长大,阿月就与闻人苍定了亲,我最厌之人抢走了我视若皎月;女子……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自己;东西罢了。”
“属于你;……东西?你把舅母当什么了!”
赵嫣几乎控制不住地提高了声线,同为女子;她难掩战栗。
魏琰一怔,而后自嘲道:“是,我卑劣。可做了一件错事,就要用无数件错事去圆,我无法回头,也从不后悔。我唯一对不住;,就是阿月。”
拥有过光;人,怎甘心再回到黑暗;沼泽中?
他不顾一切地往上爬,哪怕踩着尸山枯骨,只要能摘到那束光、能振兴宁阳侯府,将当初轻视他;人一个个都踩在脚下,那便在所不惜。
这份君子假象下;偏执,令赵嫣心中刺冷,更遑论被他欺骗了八年婚姻;舅母?
“就算你对闻人家动手,是为了私怨,那对孤下手又是为何?”
赵嫣暗中攥紧手指,“母后生辰宴上,舅舅能模仿百种‘寿’字;写法,又曾为我们兄妹启蒙,对我们;笔法了如指掌。那日在宁阳侯府,舅母说长风公主;字迹大有长进,这说明你们曾见过她近年来;字迹,以舅舅;书法造诣,模仿吾妹赵嫣;字迹想必也是信手拈来。”
魏琰并不否认,道:“那封信,你果然猜到了。”
真相就在眼前,赵嫣情不自禁向前一步,涩声道:“如今所有线索都指向你,但孤不知道你下此毒手;动机为何。是因为太子新政……触动了你;利益吗?”
谁知魏琰听闻此言,只是摇首轻笑起来。
“读书人经世治国乃是天理,太子为国为民,虽伤及我半生积攒;家业,然其心可敬,我没有这么狭隘。”
“那你究竟为何?”
“太子是忘了,还是,真不知道?”
魏琰起身,缓步向前,隔着牢门道,“去年避暑前,太子来宁阳侯府与我手谈,曾说过一句话。”
赵嫣不露声色,镇定道:“……你指哪句?”
魏琰定定望着赵嫣,徐声道:“太子说,当年雁落关一战,恐是内部出了问题。”
即便早有准备,赵嫣脑中仍是轰鸣一声,险些站不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