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蔺又消失了两日。

赵嫣一度怀疑自己前晚那场试探败得彻底, 不免有些悻悻。

初五端阳节，赵嫣难得清闲一日，不用去崇文殿上学。东宫上下忙着洒扫布置, 一大早光禄寺命人送来了新鲜;粽子及榴花、艾草等物, 一并送来;，还有太极殿;一道口谕。

“太医院诸位大人;意思是, 太子殿下近来睡眠不佳，去年冬积攒;阴寒之气迟迟未发, 恐有碍寿数。正巧京郊玉泉宫建成, 夏日泡温泉有助于排毒延寿，皇上怜悯太子殿下, 特请您移步灵泉宫休养半月。”

老太监满脸堆笑，“午膳过后，未时出发。这还有半日;时辰供您安排随行事宜，老奴便不多打扰了，愿殿下福寿安康！”

赵嫣面色平静地命流萤行了赏, 然后转身朝寝殿行去。

她步伐越来越快，嘴角亦是微微上扬，一进门便趴在书案上, 长长舒了口气。

之前赵嫣有意无意提及出宫之事, 不是被父皇忽视, 便是母后阻拦。今日这道旨意，用头发丝想也知道是闻人蔺;功劳。

她知道, 这一场暂且赌赢了。

眼下唯一;问题是，玉泉宫里行事不便, 得寻个法子接近闻人蔺, 伺机查找“幼童少女失踪案”与雍王府相关;直接证据。

正思索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门外传来了风风火火;脚步声。

赵嫣一听这声音便知谁来了，抬眼一瞧，果见柳姬迈进门来，直言道：“听闻殿下要去玉泉宫疗养，可带我随行？”

“当然。”

赵嫣弯唇笑道，“此次出宫事关重大，孤正愁少人帮忙。即便柳姬姊姊不说，孤亦会主动去请你同行;。”

柳姬给了个“这还差不多”;神情，扬眉;样子颇有几分神气。

夏衫单薄，没有厚重冬袄遮身，她;身量越发显得高挑平坦，有种深闺女子身上没有;洒脱干练。

想起什么，她脸色又沉了下来，手撑在案几上倾身逼近道：“我忍了两日，还是忍不住想多问一句。前日你恢复女孩儿;打扮，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殿中，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赵嫣想起了那一招铭记于心;“虎步”，没由来心一慌，声音低了下去：“没什么，唔……只是扮“太子”久了，想看看自己真实;模样。”

“殿下长大了，有自己;秘密了。”

柳姬哼了声，眼睛不自在地从赵嫣昳丽;面容上移开，半晌，又坚定地移了回来。

“那，我是殿下入东宫以来，第一个有幸瞧见殿下女孩儿模样;人吗？”柳姬认真问道。

赵嫣刚说了个“流”字，柳姬立刻挑眉补充，“流萤不算！”

赵嫣不可抑制地想起了鹤归阁那半日;厮混，该看;不该看;都在闻人蔺面前显露无疑……

“算……吧？”赵嫣不无心虚地说。

柳姬是除了流萤以外，第一个在东宫瞧见她女孩儿妆扮;“女人”，也不算说谎。

柳姬果然眉开眼笑，像是得到了什么莫大;嘉奖般。她将袖中藏好;一柄精巧短刀递出，平搁在案几上。

“这是？”

赵嫣接过短刀，拇指拔鞘一寸，只见刀刃薄如秋水，寒若霜雪，一看便知是吹毛断发;珍品。

柳姬道：“这是赵衍;佩刀，先前一直收在我箱中，现今将它转赠给殿下。此番出门可带着防身，以备万一。”

赵嫣知晓她是担心去年遇刺之事重演，颔首道：“多谢。”

“本就是你阿兄;东西，我不过物归原主罢了。”说着，柳姬又目不转睛地盯着赵嫣;脸。

直到赵嫣被她盯得疑惑起来了，她方轻笑一声，低哑道：“快些收拾，到了玉泉宫，我要陪殿下泡温泉。”

赵嫣所图之事压根就不在玉泉宫，不过想着能泡个热澡放松一下，未必不是坏事。

“好。”她含笑应允。

柳姬转身回去收拾随行;衣物，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道：“赵衍说得没错，殿下真;是个美人儿。”

说完这句，方笑着走了。

赵嫣也不知柳姬为何如此开怀。她眨眨眼，索性将目光放在面前;匕首上。

刀鞘是牛皮制成，低调内敛，上面还有一道浅色;划痕。她以指轻轻抚过，试图找出些许赵衍存在过;温度……

“很快了，赵衍。”

赵嫣将刀鞘贴于胸口，敛目自语，“你若泉下有知，保佑我此行顺利，尽快查出真凶。”

午膳过后，前往玉泉宫;随行人员及箱箧行李皆已收拾妥当。

流萤站在垂花门下，正垂首与坤宁宫;女官交谈什么，见到赵嫣一袭杏白;襕衫缓步而来，她匆匆说了句什么，这才行礼道：“殿下，马车已安排妥当。”

赵嫣猜想母后是担心她此行安危，这才派人来对流萤耳提面命，便没多问，略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