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断裂,载着她摇摇晃晃朝一旁倾倒——
半盏茶前。
凉风乍起,空气中血腥浓重,散开几缕潮湿的雨气。
面有疮疤的男人刀刃滴血,浸透脚下黄土。他漠然看了眼没入肩头的胡刀,不退反进,抬手攥住乌阙的手臂,使得他无法抽身。
乌阙被顶得连连后退,鞋底摩挲扬起一路尘灰,刀刃齐根贯穿仇醉肩膀的一瞬,乌阙也被这股蛮力按入泥墙。
墙面碎裂,幞巾崩开,乌阙凌乱的白发瞬间散落肩头,从胸腔中挤出一口带血的浊气。
“真是……一头野兽啊,都不知道……疼的吗?”
乌阙看了眼满地尸首,金瞳拉满血丝,气极反笑。
那是他从北乌带出来的精锐勇士啊,就折在此处了!他娘的真后悔!
他大叫了一声胡语,藏在暗处的弓-弩手连开三箭,逼退仇醉。
乌阙趁机而逃,可才跑了几丈远,那阵可怖的脚步声已追至耳后!
乌阙心脏都快停了!这是他来大玄后,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压迫。
他以胡语咒骂了声,抬手示意弓-弩手:“用火-药!给我拦住他!”
第一支硝油火箭在仇醉身旁炸裂,巨大的冲击掀翻土墙,仇醉沉重的身躯如沙袋般在地上扭滚几圈,弯刀脱手,身下很快晕开一团暗红的血泊。
但他只是顿了一息,就摇晃站起,滚滚黄尘中只见他破烂可怖的鬼影。
手中弯刀甩出,深深划过乌阙的手臂,鲜血迸射间,第一支绑有铜丸的重箭飞来,却因尘灰迷眼而失去准头,径直越过坍塌的土墙,钉入哨楼基座。
天崩石裂,哨楼吱呀挣扎了片刻,朝一旁倒去。
乌阙完全没料到会殃及此处,愕然睁大金瞳,下意识往前一步,却被下属及时拉住,催促着离开现场。
仇醉死死盯着那座歪斜的哨楼,执念般,艰难地朝前两步。
而后他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用尽全力朝着那抹飘然欲坠的杏白身影奔去。
……
“嫣儿,嫣儿?”
一个温和轻柔的嗓音仿若从天际传来,逐渐清晰。
赵嫣慢慢打开眼睫,明亮的光漏了进来,她不得不抬起手掌挡了挡。
指缝外的视野渐渐清晰,她看到了一张与她极为相似的,熟悉的脸庞。
十五岁的少年,正披着宽松的浅色外袍,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含笑道:“你总算醒了。”
“赵……衍?”
“怎么,连哥哥也不认识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
“还说呢,这么多年了也不回来看看我。还在生哥哥的气?”
赵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茫然摇首。
一切仿若梦境模糊,她不知自己为何会到此处,只是慢慢地、慢慢地红了眼圈。
“赵衍。”
她哽了哽,千言万语却只挤出来一句,“我将才……把你留下的短刀,弄断了。”
赵衍一愣,随即握拳抵着唇低笑起来,眼下泪痣随之隐现,温温和和道:“傻嫣儿,一把刀和亲妹妹相比哪个重要呀?哥哥应该庆幸,它保护了你。”
远处传来谈话声,赵嫣倏地坐起身。
她环顾四周,只见自己正躺在一片嫩绿柔软的草地上,周围野菊绽放,仿若星辰点点,风一吹,草浪低伏,如沐暖流,惬意无双。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不远处的枫树下置有案几和席位,两名儒生打扮的少年正在执子对弈,而另一位与赵衍打扮类似的少年则抱剑站于一旁,看着草地上飞舞的粉蝶。
赵嫣从未见过他们,但不知为何,名字竟脱口而出。
“沈惊鸣,程寄行,还有……影子。”
“你竟然知道。”
赵衍惊讶,随即释然,“省了介绍,不如陪哥哥走走吧。”
赵嫣点点头,与他沿着曲折的羊肠小道缓步往下,一路上春光明媚,飘然若飞。
“柳白微还好吗?”赵衍开口。
赵嫣颔首:“他如今已是颍川郡王孙,除了和世子妃争夺郡王府的权势有些艰难,其他一切安好。”
“那就好。母后呢?”
“她如今陪着太后娘娘,也挺好,就是偶尔很想你……”
赵衍静静听她说着,直至她停下,方微笑道:“那,嫣儿过得可好?”
赵嫣一愣,转过头挽了挽鬓边碎发:“我也挺好。有亲友支持,有人教习相护,虽有困难,也能很快解决。”
赵衍甚至满意,又问:“那支金笄喜欢吗?”
赵嫣回想起自己在华阳时摔裂的盒子的一幕,鼻根一酸,极轻“嗯”了声。
赵衍放心了,笑叹道:“真想看看你戴上它的样子,一定很美。”
闻言,赵嫣立刻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