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一身方便骑射的胡服。”
再次踏入东宫,一草一木皆熟悉无比,可赵嫣并无心思怀念。
她径直入了曾经的寝殿,那里已经收拾整理过了,比以前空荡许多,但她曾经留下的衣物大多仍在。
她挑了身耐磨的杏色束袖戎服,踏上革靴,扎紧护腕,革带勒出纤细的腰形,挂上赵衍的短刀。她取下一旁的同色发带咬在唇间,随即反手将丝缎般倾泻的长发拢于头顶,扎了个干脆利落的男髻,簪上定发的木簪,绑紧发带,转身出门而去。
宫门外,火炬通明,孤星领两千东宫卫列队在前。
人影跳跃,除了火把燃烧的声响,肃然无声。
“吾乃长风公主赵嫣,今以待罪之身请求诸位,救玉泉宫于危难之中。”
说着,赵嫣抱拳行了个礼,恳切道,“吾替天下,先行谢过诸位。”
恐惊动旁人,东宫卫不敢大声高语,一阵窸窣的甲胄摩擦声后,两千人皆是陆续按刀单膝下跪,抱拳回以臣礼。
“还有我们。”
一声清脆的声音叫停马车,霍蓁蓁撩开车帘跳了下来,身后跟着一身银铠戎服的裴飒,及驭着马车的张煦。
“霍蓁蓁,裴世子。”
赵嫣讶然看着二人身后整齐而来的近千侍卫,又看向张煦,“张太医怎么也来了?”
年轻疏离的太医耷拉眼皮道:“玉泉宫伤亡惨重,最缺医者。微臣带了些伤药,想必能派上用场。”
“带上他吧,能救一个是一个。”
霍蓁蓁难得板正小脸,肃然道,“阿娘接到了太后的懿旨,也很担心玉泉宫那边。长公主府只有五百护卫,但都是个中豪杰,但求能助你一臂之力……霜见!”
名唤“霜见”的领头人应声而出,抱拳行礼。
灯火下其柳眉丹凤,英姿飒爽,竟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子。
再仔细一瞧,长公主府的侍卫中有近一半是年轻的女兵。赵嫣早听说姑母寿康长公主喜好骑射,连身边随行的侍婢也都会武,果然名不虚传。
“我将霜见他们交给你了。”
霍蓁蓁道,还想说点什么,却只憋出凶巴巴的一句颤音,“都给我平安回来,听见不曾!”
裴飒重伤初愈,脸色血气不足,但声音凛冽不见一丝虚弱:“晋平侯府三百护卫,皆听候殿下调遣。”
“好。”
赵嫣心中一暖,压下喉间的酸热,对晋平侯府与长公主府的护卫道,“诸位臂上扎粗布一条,每五十人为一列队,推选卫长一名。卫长负责清点自己名下人员,谨防混乱。”
这支援军是临时组建的,互不认识,为了避免混入敌军或是误伤自己人,赵嫣不得不谨慎些。
队伍很快重新整顿好,比之前更为规整有素。
赵嫣翻身跃上马背,一手控缰,一手握拳举臂:“出发!”
孤星驭马跟上,却见霜见拍马越过他,抢先占道,睨目的样子颇有几分不让须眉的傲气。
裴飒领兵紧跟其后,复又于马背上回首,看向停在道旁的马车。
赵媗一袭素裙迎风飘动,有些拘谨地站在车边,安静的目光越过队列望向裴飒,谨小慎微,欲言又止。
裴飒似是明白了什么,单手拽下腰间的佩玉,于唇间轻轻一吻,而后扬臂朝车旁之人精准抛去。
赵媗连刻在骨子里的礼仪也忘了,手忙脚乱地接过那枚飞来的玉佩,紧紧攥着,按在怀中。
温润的玉,上方仿佛还残留着少年武将唇间的温度,那是他无声的承诺。
她不自觉朝前走了两步,直至马蹄声远去,蜿蜒的队伍消失在道路尽头。
城门巍巍耸立,坊间门户紧闭,唯有更夫哆嗦前行,梆子声也比往日急促尖利。
“来者何人?速速止步!”
城门校尉拔刀立于路障后,警戒地看着这队披甲执锐的队伍。
孤星和裴飒向前,执令牌道:“东宫卫与晋平侯府奉太后懿旨,出城驰援,请即刻放行。”
城门校尉迟疑道:“乱党盘踞门外,虎视眈眈,此时放行无异于引狼入室。还请速速归去!”
“放他们走!”
两骑飞奔而来,是兵部侍郎岑孟和一名身量纤细的武袍少年。
“这……”
“天子尚在浴血苦撑,兹事体大,耽搁不得。以后若要问责,由我兵部担着!”
岑孟勒马,沉声道,“撤路障!”
城门校尉这才小跑向前,一起将那些如尖刃突刺的沉重路障挪开。
“岑侍郎。”赵嫣驭马向前,看向这个一直用生命来报恩的男人。
岑孟于马背上行礼,哽着喉咙唤了声:“殿下……”
“殿下!”
另一道清泠泠的女音传来,赵嫣扭头看向岑孟身边,这才辨认出他带来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