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句都犹如锐刃反复插进胸口,闷痛感充斥心脏却无法抑制地回忆。
突然一阵尖锐的电流声把她从思绪中拉回现实,“整形外值班医生,麻烦听到回一下科室。”口袋里的呼叫器响起,奇怪的是医院门口没看到有救护车,她只好收起情绪转身离开。
俞牧眠在回科室的走廊上隐约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到了屋里只见窗前站着身穿休闲装的男人,桌上安静地躺着一个保温餐盒,这是散发出罪恶味道的元凶。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顾希城回过身,清爽的碎发下乌黑的眼眸闪闪发亮,帅气夺目,他眉眼弯弯,“怎么替夜班也没告诉我一声。”顾希城是她同专业的大学同学,现在都在同一家医院工作,他在骨外科,俞牧眠在整形外科。
“就算不告诉你,你不也知道了吗。”俞牧眠拉开椅子坐下,给自己盖上毯子,杯子里的咖啡已经开始变冷,喝起来涩口得很,她索性不喝了,抬头看着他:“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桌上那是什么这么香?”
“你最喜欢的川记火锅,晚上办完事情路过他家,顺便就打包了点东西,来点夜宵怎么样?”顾希城把桌上的保温盒打开,裹满红油的牛肉和虾滑看起来馋人得很。
俞牧眠也没拒绝,正好她腹中发空,二话不说动筷开吃。
“对了,”她边吃边问,“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替了夜班?”
顾希城看着她并不算美观的吃相,笑吟吟地说:“关伦在朋友圈发了和他老婆出去看电影的照片,我就顺便打探了一下。”
“哪有那么多顺便。”俞牧眠叹了口气调侃,“我这孤家寡人,权当给有情人做善事,况且除了补夜班他还额外多帮我上一天白班,求之不得。”
吃完宵夜后眼皮愈发沉重,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顾希城见状好说歹说地把她拖去休息室浅眠一会儿,离开拿毯子的功夫沙发上的她就睡着了。
俞牧眠其实长得很耐看,她不属于那种让人一眼惊艳的美人,但看久了会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瓜子脸精致小巧,眼睛很大却不明亮,总有种被雾遮挡的朦胧。
顾希城见她睡得酣甜,也只是调好空调温度后,浅笑着给她盖上薄毯。
夜还长,好眠。
俞牧眠醒来时天已经微亮,距离和白班医生交班还有一个小时,茶几上是清粥小菜还有顾希城留下的字条:早餐记得吃。
她从不喜欢欠人情,看来要抽时间请他吃饭了。
刚到家她就立刻埋头在被子里又睡得昏天黑地,等到睁开眼太阳已经下山,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她呆呆地坐在床上,恍惚着回想刚才做的梦,司原那张看起来华丽又昂贵的脸在她的梦境挥之不去,估计是夜班看的广告太多了。
对了,刚刚有什么消息来着。她打开手机,是备注“父亲”的短信通知。她呼吸一滞,深吸口气点进去,却发现字句简短得不满一行:
“外地出差两月,你生日。”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后面又一条信息接踵而至,是一串银行卡号。
在她对父亲为数不多的印象中,大部分的记忆都是与金钱相关。母亲去世后父亲再娶,她的继母陈妍虽不像八点档桥段似的皮肉虐待她,却也是终日冷眼相对,因此年幼的俞牧眠早早就学会了看脸色,从不会主动朝家里面要什么。只有在俞景林偶尔回家吃饭的时候陈妍会一反常态地刻意表现出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
俞牧眠小时候也曾内心埋怨过她,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对陈妍的怨恨变成了一种变相的同情,比如经常看见她为了讨俞景林的欢心做得满桌珍馐最后却只能看着它们失去温度,明明很讨厌她却只能在父亲在场的时候装出一副母女情深的戏码,但她一厢情愿的爱情结局是她深爱却很少归家的丈夫,留给她的只有冰冷偌大的房子和一个与她无关的小孩。
俞牧眠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不爱陈妍却选择和她结婚,但她知道这个形同虚设的家无法带给她想要的亲情和温暖,所以她大学毕业后就早早搬出了家,和家里唯一的联系就是俞景林时不时发来的银行卡号和里面不菲的余额,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她讽刺地笑着关掉手机,明明对亲情早就不抱期待,却还是怀揣着一丝渴望被关心希望的她简直好笑至极。她起身拉开窗帘,外面的雪好像已经停了,睡得满足后就想出去走走,夜班上完后她还有两天的休假,难得的悠闲时间让她暂时搁置了烦闷,在简单洗漱后她披上外套出门。
昨天情人节的广告此刻还登在大厦楼外,夜晚的衬托下荧光幕上是司原那张明晃晃颠倒众生的脸,优雅高傲,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使他狭长的眼眸更加难以捉摸,神情冷傲地俯视着街上的她。
这是DRUG的情人节限定香水广告,她浅算了一下,那么一小瓶差不多要她一年的工资。就这么远远望着荧光幕,俞牧眠觉得眼前的人陌生又遥远,同时亦禁不住感慨自己曾经竟和这样如神祗般的男人恋爱过。
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