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第二天的一早,才4岁的索菲亚就已经睁开了她那双瞳孔接近黑色的大眼睛。眨了一下,再眨一下,整个人才清醒过来。和之前的每一天一样,她没有第一时间拉铃叫人,而是自己掀开了被子。
趁着脚面还是暖的,赶紧先穿上厚厚的羊绒袜,然后再从高高的四柱床上跳下来。脱掉睡裙,换上更贴身的衬裙,再在外面套上没有腰线的红色法兰绒长裙,这就是她今天要穿的。哦,忘了鞋子!鞋子是一双带跟的绒面,不高,还算舒服。
穿戴完毕后,索菲亚才来到镜子前面。再过4个月就满5岁的她目前3英尺5英寸高(1米),看上去特别肉嘟嘟的。加上肤色很白,跟油画里的小天使没什么两样。
确定自己能见人了,她才拉了铃。很快,女仆妮娜就端着温水敲响了门。
“索菲亚小姐,是妮娜,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早上好,妮娜。”索菲亚送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然后在妮娜的帮助下开始清晨的洗漱。
20岁的妮娜是专门照顾这栋房子里所有女孩的女仆,索菲亚是最大的一个,下面还有2岁的玛丽,刚出生3个月不到的伊丽莎白。
“索菲亚小姐,这样可以吗?”相对于全天照顾玛丽小姐和伊丽莎白小姐,妮娜觉得索菲亚小姐是最好照顾的小主人。她每天只需要给这位小姐端来温度适宜的清水,帮她梳好长长的绸缎般的黑发,就可以把上午剩下的时间全部分给另外两位小姐。
“头上的绸缎再紧一些,我待会儿要出去。”索菲亚的长发已经被绸缎固定在脑后,她现在要求紧一些的是装饰在前面的绸缎结。
“好的,索菲亚小姐。”妮娜很快调整好,“邦德女士在楼下等您,您的早餐在8点。”
“知道了,我会准时回来的。”谢过了妮娜后,索菲亚就推门出去。
外面是长长的铺着地毯的走廊,隔着几步就能看到一个精致的银烛台,上面的蜡烛散发着微弱的光亮。借着这些光,就能看到挂在墙上的画,一家人的。住进来快5年,一年一幅画,画里的家庭成员逐渐增多,从原来的5个人,变成了现在的7个。父亲母亲,大2岁的哥哥乔治,大一年的亨利,索菲亚,下面是妹妹玛丽,1岁的弟弟弗雷德里克。刚出生的妹妹伊丽莎白还没有入画,但母亲怀着她的时候已经在画里了。
索菲亚挺佩服现在的母亲,她几乎一年接着一年生,就没停过。1月份生下伊丽莎白的时候,都已经39岁了。才过去多久,身为演员的她又回到舞台上光彩照人。相比之下,比她还小了4岁的父亲却早就大腹便便,不戴假发出不了门了。
“早安,索菲亚小姐。”楼下,等着的女管家出声打断了她的心理活动。
“早安,邦德女士。”索菲亚扶着扶手慢慢往下走,走得慢了,也就听不见什么脚步声。
这让邦德女士满意,认为索菲亚小姐已经有了小淑女的模样。看看她的笑,多么得体。收起怀表,她将早就准备好的斗篷给小主人穿上,之后才领着人出门去。
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索菲亚觉得活过来了。她家住在伦敦西南面郊区的灌木公园附近,旁边就是泰晤士河,距离市中心大概15英里的距离。这里空气好,风景好,还能看到很多动物。要去市中心也很方便,坐马车1个小时就到。
她每天这么早起来,就是为了去公园外围走走的。现在是1801年,19世纪的最开端。这时候女孩子不用上学,最多以后请家庭教师教导一下,能嫁人会生孩子会管家,就行了。但索菲亚不想这样,好不容易有了第二次机会,她起码要掌握自己的人生。
她不想和母亲一样,未来不是在生孩子,就是在生孩子的路上。明明是住得起豪宅的一家人,看上去体面光鲜,但背后的账单却是一摞摞的。为此,尽管母亲刚生下伊丽莎白,也不得不回到舞台赚取薪资替父亲偿还债务。
是的没错,最后还债的人变成了母亲。
索菲亚不知道最早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反正自她有记忆以来,家里一直就是这种模式。父亲还是个公爵呢,听说每年可以领取超过1万英镑的年金,再加上一些额外的津贴,那就是一大笔钱。照理是不会穷的,可想想那奢华的马厩,想想源源不断送过来的新衣服,还有每天最新鲜的食物,加上隔三差五出去参加个聚会什么的,再多的英镑也不够。
更何况,母亲和父亲在一起前生下的三个女儿,一个已经成年,两个快要成年,她们的花费也是这边出的。尤其那位18岁的弗朗西丝·戴利,她甚至要求母亲给她5000英镑的嫁妆!
1英镑等于20先令等于240便士,妮娜一年的薪水也才10英镑,据她说这还是女仆当中算高的!
扯远了扯远了,无论给不给,给多少,都和她没关系。因为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继承不了来自父亲的财产,也无法从母亲那里得到多少钱财的。
索菲亚继续沿着公园边上的小道走,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