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沈芸静问他的第一句话,一定是你怎么来了,他不是什么敏感的人,也不太愿意照顾别人的情绪,但就在刚才,沈芸静开门的刹那,他轻而易举的捕捉到了,她脸上闪过的不快。
“过来看看你。”,林文东指指自己的眼睛,“熬了三个晚上的后果。”
沈芸静皱皱眉,“为什么熬夜?”
“有部片子月底开播,在做扫尾。”
林文东的声音听起来嘶哑不堪,沈芸静把他推到沙发上坐好,抬手试了试他的额头,“你发烧了笨蛋,吃过药没?”
那声“笨蛋”让林文东特别受用,他可怜巴巴的看着沈芸静说没有,还说他不知道该吃什么药。
“服了你,等我先和好面。”,沈芸静从墙上摘下围裙挂在身上,问林文东在不在这吃饭,林文东想都没想就说要。
几分钟后,沈芸静从柜子里摸出一罐黄连粉,取出两勺,拿细茶一起煎了,然后端过来放在茶几上,让林文东低下头,用水中的热蒸汽熏眼睛。
“能管用吗?”,林文东不太相信。
“你这属于急性结膜炎,不算太严重,先试试,不行的话再去眼科看一下。”
林文东的身体还算不错,就算有什么小毛病,他一般也是能熬则熬,他觉得动不动就去看医生,太过麻烦,所以就照沈芸静的方法做了。
熏了一会儿,林文东感觉眼睛确实不那么痒了,沈芸静说家里有感冒药,问林文东要不要吃,林文东说药太苦了,他不喜欢吃。
沈芸静看了他一会儿,冷笑着说:“我发现你这人还不是一般的矫情,刮痧呢?愿意吗?”
“疼吗?”
“一点点。”
“行吧!”
免费给他治病,还这么不情不愿的,沈芸静真想从沙发上把他拽起来,两脚踹出去,然而也只是想想,她从抽屉里拿出刮痧板和精油,让林文东脱下上衣,趴在沙发上。
“你这里家伙什儿还挺全的。”
“还不是因为我哥哥,老是这不舒服那不舒服的。”
原来这种待遇,他不是独一份的,林文东哼了一声,“管他干什么?”
“你这人真是奇怪,他是我亲哥哥,我凭什么不管他呢?”,沈芸静给林文东的背上消好毒,滴几滴刮痧油,顺着膀胱经夹脊穴的位置抹开。
林文东抓住她的手腕问:“要是我跟你哥同时需要你,你管谁?”
沈芸静甩开他,“你要不是弱智或者脑残,就别问这种问题。”
“那我换一种”,林文东用手拨开沈芸静额前的碎发,以便能清楚的看到她的眼睛,“我在你心里排第几?”,他想,除了她的父母哥哥外,第四个他总能排上的。
等了好长一会儿,不见她回答,林文东捏着她的腰说:“问你呢,告诉我。”
沈芸静笑着朝一边躲,“正排着呢,我家人朋友一大堆,哪有那么容易排完。”
林文东把脸往靠枕里埋了埋,“我以为咱俩都睡过好几次了,我在你心里多少能重要点呢!”
沈芸静没回应他这句话,刮完痧就去厨房做饭了,因为林文东在这儿,沈芸静炒了三个菜:梅干菜茄丝,木耳山药,干煸黄花鱼,面条是用手抻的,爽滑筋道,她没做卤子,只是在面汤上淋了点麻油,外加一小撮碎葱花。
林文东挑了根面条送进嘴里,“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喜欢吃清汤面呢,原来你也是。”
在沈芸静的记忆里,林文东在她们家吃饭的次数,远比她在他们家少的多,林文东吃饭很挑剔,不吃加了香叶八角炒过的菜,小米粥里不能加红枣,吃饺子从不吃茴香馅,杏鲍菇除了干炸之外一律不吃,极度讨厌香菜……
单看这些奇怪的嗜好,还以为是哪家大宅门里养出的少爷呢,要是放在沈广川身上,恐怕老早被他爸按在地上抽了,但林文东的父母很宠他,对他的这些破习惯完全照单全收,年少时有一次,他来沈芸静家吃饭,沈长林做的面条,卤子是香辣牛肉,面码也很丰盛,林文东不喜欢把杂七杂八的东西拌在一起,他觉得难看又影响胃口,于是只抱着一碗清汤面吃,偶尔戳点酱料,夹两根黄瓜丝,跟沈广川那种呼噜呼噜吃饭的做派完全不一样。
沈长林撸了把他的脑袋说:“一个男孩子干嘛这么文雅,跟我二闺女一个样的。”
当时林文东只是笑了笑,并没朝沈芸静看上一眼。
吃完饭,林文东坚持去洗碗,沈芸静坐在地板上缝她的布艺手提袋,一会儿,林文东走过来,靠在沈芸静旁边,说:“今晚我留下来可以吗?只是睡觉,别的什么都不干。”
沈芸静看了他一会儿,起身走到卧室,拿出一叠衣服放在林文东手上,“去洗澡吧。”
林文东把那叠衣服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有股明显的香皂味,他亲了亲沈芸静的脸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