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都来了,总要打个照面,急着走作甚。”
一个清秀的儒士从黑幕中徐徐走出来。
他面泛和煦的笑容,望着余闲,道:“你便是余闲师弟?”
余闲一皱眉,这从哪冒出来的师兄弟?
“余闲师弟,青衫恩师最近安泰否?”儒士道。
余闲的神情凝固了一下,突然,脑海里冒出了一个人物的信息。
杨吉在收杨朔之前,曾经收过一个得意门生,寄予厚望,还把唯一的书院举荐名额给了这名弟子。
而这名弟子却在修行至儒家七品的论辩境时,由于沉迷小伎,因此误入歧途,修成了“诡辩”!
杨吉苦劝无果,最终只能将他逐出师门。
这个弟子,叫葛晋!
曾经也是名冠圣京的奇才!
“你是葛晋?”余闲握紧了明断尺。
儒士笑道:“看来师弟你也了解过师兄我的情况,荣幸之至。”
到此,余闲已经明白,策划云州乱局的幕后黑手,就是这个葛晋!
以上那些关于葛晋的传闻,是圣京坊间流传的版本。
而私下详情,在文华殿学习时,杨吉曾私底下跟余闲提过,目的是以葛晋的例子,警醒余闲勿要沉迷小伎。
杨吉说,葛晋之所以在修行七品时误入歧途,是看到了一本禁书。
受到书中信息的影响,葛晋对圣人教诲产生了质疑,甚至在与人论辩时,推翻了圣人的名言。
在被杨吉逐出师门后,葛晋仍不甘心,自行成立了一个新学派,试图对抗以儒院为首的儒家。
杨吉惜才,几次容忍,但最终忍无可忍,他亲自出手,在那场轰动圣京的儒院门口辩论战中,以儒家真言击溃了葛晋这个儒家异端!
自此,葛晋消失于圣京,不知去向,一晃已有十余年。
“杨太傅应该万万没想到,他一度视为衣钵传人的爱徒,最终会化作一个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余闲讥讽道,同时在暗暗观察,观察这个葛晋的修为。
“那师兄我也请教师弟一句,若是朝堂之上的,龙椅之上的,皆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那吾等还要继续顺从吗?”葛晋反问道。
余闲一度词穷。
这家伙精通诡辩之术,跟他耍嘴炮,可比杨吉这种正经大儒难对付得多。
而且,这家伙说的,确实挺合余闲的心思……
“听闻师弟你最近主修法家,那应当听闻过法夫子的名言,若天道不公那便刑天,道教也有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可见,连天道都未必是仁慈公正的。”
葛晋利用诡辩特有的蛊惑魔力,侃侃而谈:“师弟这趟出京,应该看到了繁华之外的满目疮痍了吧,连皇帝的故乡都如此,其他地方的百姓,日子当真是惨不忍睹,我这一路而来,就不知见证了多少易子相食的惨剧。”
“你跟我说这么多,是想策反我?”余闲试探道。
“师弟果然机敏过人,其实,师兄我真的很欣赏你,甚至想过,若是当初继续跟随杨太傅修习,还能与师弟你畅谈大论。”葛晋轻笑道。
“葛晋,这十余年,你到底在做些什么?”清和质问道。
“论超俗出世,讲治民之法,评世事臧否。”葛晋朗声道:“谋长生成圣之策。”
清和一瞪眼,失声道:“你加入了长生教?!”
余闲的心里一动。
这个长生教,他在二叔口中听闻过。
这是一个将诡道神学、道教丹术和儒家学问融汇为一体的教派。
据说长生教的开创者道号长生子,他提出要想真正修炼成圣需要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主张获得精神解脱和炼得肉体飞升,既做到立时济世,又得超凡入圣。
于是,他融汇了几家所长,开创了长生教,以炼丹术闻名于世,致力于长生不老,最终于百岁时在山中炼丹飞升……但余闲怀疑这货是嗑药嗝屁了。
在诸侯割据的时代,长生教为了发展信徒,选择了依附于一个西南国家,结果当这个国家被天元皇帝灭了后,长生教就作为异端被封杀了。
“长生子有云,上士得道于三军,中士得道于都市,下士得道于山林。”葛晋缓缓道:“由此可见,治世致太平,方为上士得道的不二选择,我今日举事,一来为自我修行,二来,也是为天下苍生。”
“谬论!你这都是诡辩!”清和厉声道。
“随你们怎么想了。”葛晋望着余闲:“当年,老师不理解我的心志,如今,师弟你可赞成师兄我的所言?”
余闲默不作声。
“呵,看来师兄又自作多情了。”葛晋苦笑一声,忽然举起右手,道:“那师兄只好留你在此论道了。”
“阻止他!”
清和迅速催动佩剑袭向葛晋。
乌小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