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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圣旨的李令歌一手搭在太阳穴上,一手轻轻地扣着桌案。
她笑出声。
她站起来时,眼睛中疯狂的蔓草一样的野心被熊熊点燃:这是机会啊。
哪怕是一个“请君入瓮”的局,只要她成功,她就是赢家!
输了五马分尸,赢了坐拥天下。
她是疯子,她就是要入局,试一试敌人锋芒——
老师,你想赢我吗?那就杀了我。
老师,你若输给我呢?那就由我为所欲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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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苗疆之地,并不受中原之困。
年轻的儿女们踏水而歌,他们邀请张行简一起,张行简温和婉拒。
他在水边找到一个人无聊地打着水花的沈青梧。
沈青梧自得其乐,一人玩得高兴。他过来坐在湿漉的草地上,她只回头看他一眼,仍扔着石子玩。
张行简若有所思:“梧桐,你的药吃得如何了?”
沈青梧漫不经心:“治内伤的药吗,我一直吃着啊。你不是每天都监督我吗?”
张行简:“还差几日?”
沈青梧:“……唔,还有十来天吧,怎么?”
她觉得他话里有话,又因为自己先前逼着他解蛊,而担心他有何心事。她回头悄悄看他——
她不一定看得出他有什么心事。
但是她总是要看的。
俊逸风雅的郎君托腮坐在草地上,笑吟吟地看着她,眉目清雅乌灵,看着和往日一样漂亮精致,不像有心事的样子。
张行简问:“梧桐,你想博容活着,还是死呢?”
沈青梧一愣。
沈青梧猜测,是长林告诉了他一些事吧。
沈青梧问:“东京有变?”
张行简颔首。
沈青梧又问:“很麻烦吗?你可以解决吗?”
张行简轻笑:“我可以啊——但是,你希望博容活着,还是博容死了呢?
“梧桐,我都听你的。”
沈青梧慢慢转过肩,看着碧绿水藻,看着湖水上泛起的涟漪。
她轻声:“我不在乎他了。我已经仁至义尽,你不应问我。”
张行简轻声:“若是我与他挥刀相向——梧桐,若是我与他一起推对方下悬崖,你要谁活着呢?”
他温柔:“你若要他活着,我便救他。我一定会救他的。”
即使他自己千疮百孔,他也要达成沈青梧的愿望。
沈青梧察觉到了什么。
她安静的,闷闷的,扔着她的石子。
在张行简以为自己不会听到答案的时候,他听到沈青梧轻声:“要你。”
巨大的情意如潮,扑卷而来,吞没张行简。
此一刻珍贵漫长得宛如幻听,他却已觉得自己死而无憾。
张行简怔忡:“什么?”
沈青梧依然背对着他扔石子。
湖水上泛起的水花,就是她的心情。她并不回头,并不看他。
她的声音很低,却清晰:“我要你活着。”
张行简目光,一瞬间摇晃,一瞬间盛满湖泊。
强烈的情感击中他,让他周身骤冷又骤热。他僵坐着,撑着下巴的手开始变冷,心脏却如此滚烫。
沈青梧要解“同心蛊”,却没有离开他;沈青梧说会选他,沈青梧好像不在乎博容了;沈青梧的生辰选的是和他决裂的日子,不是和博容相遇的日子,这是否说明、是否说明……
沈青梧听到背后张行简声音带着颤:“梧桐……”
他呼吸有些乱。
他长睫毛沾上露水,勉强镇定:“梧桐,你是不是、是不是……”
他笑得有点紧张、僵硬:“你有没有想过,你也许……
“是,我想过,”沈青梧回头,望进他眼中,“我也许十分爱你。”
十六岁的沈青梧,决然走入雨夜。
十九岁的沈青梧,在上元佳节,跳入他怀中。
二十岁的沈青梧,在茫茫无际的雪山,被他找到,被他背着走了一路。
二十一岁的沈青梧,千里迢迢找到张行简,将他囚禁,告诉他,她要困住他,得到他。
二十二岁的沈青梧,决绝地跳下悬崖,说绝不原谅。
二十三岁的沈青梧,在东京细雨与血腥洗刷中,被张行简拉着手逃跑。
七年时光。
情意过了七年,将那些故事编作丝线,密密麻麻,网织出一张情网。
沈青梧一步步走入其中。
此时此刻,天地阒寂。
沈青梧给他明确的答案:“那是爱,不是单纯的喜欢。我想了很久了,我确定我喜爱你,正如你对我的感情一样——我曾以为那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