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从未有人住过似的。
此时,算算时间,康平也快到了。
陆缙神色平静:“既然收拾好了,那便走吧。”
江晚吟轻声答应,两个人便告别了蒋阿嬷和阿公,一前一后的出了门,静静等着康平的马车。
从九亭山到国公府只需两个时辰,很快,一切就会恢复原样。
并肩而立的时候,江晚吟看着陆缙空荡荡的手腕,攥着袖中的手串有些迟疑。
她想张口,但一想到康平,又沉默了下去。
又想,陆缙平日里鲜少佩戴这些东西,兴许,他压根就不喜欢呢?
江晚吟攥着手中那枚手串,到底还是没送出去。
陆缙挺着背,比之平日愈发少言。
只是,今日山间的风似乎太大了些,扯着嗓子吼,吹的草木乱颤。
刚出了门,山道旁的一株杨树忽然被拦腰折断。
轰然一声,看的人触目惊心。
不远处,山顶上忽然有石块被吹落,砸的人心惶惶。
好一会儿,康平才逆着风赶来。
他满身是灰,被大风吹得睁不开眼,一走过来,便双手一揖,向陆缙请罪:“公子,卑职判断有误,这风刮的紧,咱们的马车在来的路上刚刚被石块砸中了,断了一根车辕,没法走了,恐怕还要连累您在这里再多待上一晚。”
“马车坏了?”陆缙问。
“是。”康平一脸羞愧。
“既如此,那便明早再走吧。”陆缙神色格外平静,“这天气,的确也不适合赶路。”
话毕,康平又跟江晚吟赔罪。
江晚吟脸上淡淡的,心里莫名的却不觉得失望。
于是两个人便又折了回去。
蒋阿嬷和蒋阿公也听见了这呼啸的风,正担心,见他们折了回来,没有不高兴的。
“白日里还好好的,晚上却偏偏起了风,依我看这是缘分未尽,老天不让你们走。”
蒋阿嬷笑着替他们开了门。
她不过随口一说,但这话却戳中了两个人隐秘的心思。
往常还不觉的什么,凭空多出了一夜,却反倒让人不知所措。
江晚吟垂着头,陆缙亦是若有所思。
回屋时,眼神不经意的擦过,江晚吟立马别开了眼,生怕自己的那点心思暴露。
外面山风呼啸,屋里却格外静谧。
原本住习惯的屋子,江晚吟前脚进来后,陆缙后脚再进来,她突然觉得有几分逼仄。
尤其那木门一关,挡住了外面所有的声音,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明明还有不少空地,江晚吟忽然不知该往哪里站。
站到哪里仿佛都逃不过陆缙的视线。
不知是不是饮了酒的缘故,她又觉得今晚有些热。
陆缙亦是松了松衣领。
领口微微散开,露出一抹冷白,江晚吟无意间掠过,连忙背着身坐到了床沿。
像前几晚一样,他们还是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地下。
江晚吟擦洗后,正跪坐着,拿篦子通发。
陆缙则站着,拧着帕子擦手。
他们中间,一个破旧的小几上点着一盏不亮的油灯。
两个人的影子被油灯一照,映在墙上。
一个坐,一个站,明明互不相干,但墙上的影子却叠在了一起。
江晚吟瞥了一眼,这模样,仿佛是陆缙从后面将她拥住似的,重叠之处的影子被山风吹的影影绰绰,动感十足。
江晚吟顿时耳热,连忙挪开了眼。
陆缙却仿佛不知,还在慢条斯理地拧着帕子。
滴滴答答,又让江晚吟格外不自在。
然而,这时候山风吹的愈紧,墙上的影子摆的愈发厉害,东倒,西歪,猛然又撞在一起,乱的让人定不住眼。
江晚吟脸颊一烫,一动也不敢动。
陆缙似是没发觉异常,抬步上前,沉声问:“怎么了?”
他一过来,墙上原本分开的影子又缓缓叠在一起。
江晚吟想让他不要过来。
但这样无稽的事,她又实在找不到理由。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影子被陆缙一步,一步,尽数覆盖。
影子被完全包住的那一刻,江晚吟心口一缩,抓紧了手底下的床单。
偏偏,陆缙双臂一撑,还在问她。
“你脸怎么红了?”
这双手克制落在她腰侧。
没碰到一分一毫。
但映在墙上的影子上,却好似直直没进了她双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