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就有了空档。
隔着缝隙看过去,最先闯入眼帘的就是一具周身□□的男|尸,浑身上下就只有重点部位用衣裳给了点遮挡,就那么大喇喇地袒露人前,而燕宁则正伸手认真在男尸上翻弄,表情之平静仿佛面前的不是赤|裸男尸而是一头死猪,看得一旁的沈景淮心情十分复杂。
虽说仵作验尸除去死者衣物是必然的,但再怎么说,燕宁也是一姑娘家,连他看了都有些不自在,她面对赤|裸男尸表现得倒如吃饭喝水一般随便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像是为了挑战沈景淮的心理承受极限,燕宁突然就伸手掀了尸体上盖着的最后一块遮羞布,某不可描述部位就那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沈景淮:“!”
众人:“!!!”
虽说大家伙儿对验尸都颇为好奇所以上赶着围观,但在场众人怎么说都是正儿八经的七尺男儿,方才好歹还有衣裳遮挡他们可以假装看不见,这会儿遮挡物被掀开,众人面上不免都有些羞臊不自在。
待看见燕宁大咧咧直接伸手就给握住之后,众人更是直接来了个瞳孔地震,然后就是眼神慌忙躲闪,望天望地恨不得当场挖个土堆把自己给埋进去。
乖乖,燕姑娘是不是也太猛了些?
沈景淮瞳孔也是猛地一缩,见燕宁人还跟着凑近,似乎是想仔细观察,沈景淮只觉得脑瓜子嗡嗡地响,一股热气直蹿天灵盖。
眼看她越凑越近,沈景淮再也忍不住:“燕宁!”
“啊?”
燕宁正全神贯注,冷不防就听见自己被点名,吓得她浑身一个激灵,手上动作跟着一紧,然后就听一阵此起彼伏的倒抽凉气的声音。
只见朱涛等人眼睛瞪得老圆,盯着燕宁的动作,个个面露猪肝色脸带惶恐仿佛便秘,就连双腿都下意识夹紧姿势诡异。
幸好幸好,幸好是死了,不然这一下...
嘶——
朱涛等人心中戚戚,燕宁却一脸茫然,见沈景淮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燕宁不明所以:“怎么了?叫我做什么?”
沈景淮瞥了一眼还被她捏在手里的物什,哪怕沉稳淡定如他,此时也不禁有些赫然,也不知道燕宁是如何做到面不改色。
看着燕宁清亮疑惑的眼睛,沈景淮轻咳了一声,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点,试探问:“验尸都需要查看这么细致的吗?”
“当然。”
燕宁点头,见沈景淮表情不大自在,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然后立马就懂了他会如此问的原因。
燕宁自己倒没什么感觉,干这一行的什么场面没见过,医生眼里都无性别,更何况是法医?
至于男女大防不好意思什么的...你会对一个死人娇羞吗?这扯呢吗不是!
不过基于如今的社会大环境,燕宁对沈景淮的反应倒也能理解。
或许是因为经济比较发达的缘故,大庆的民风还算是开放,对女子的束缚并没有那么强,女子可自立门户,可独立经商,和离再嫁的更是比比皆是,听说先帝后宫就曾有位宠妃是以二嫁之身入宫,后来还颇得盛宠。
但就算女子地位相对来说不算低,可不代表固有思维就没有。
就比如说除了后宫女使之外,就没听说过有女子入朝当官的,从某从程度上来说,她自认仵作当场验尸的行为已经算是有些“离经叛道”了。
燕宁知道沈景淮没什么恶意,当下也就耐心解释:“其实验尸就是一个找线索的过程,讲究的就是细致耐心,俗话说,狱事莫重于大辟,大辟莫重于初情,初情莫重于检验,狱情之失,多起于发端之差,定验之误,仵作验尸本就该慎之又慎,哪怕只是一根头发丝都有可能是关键证据,一个不查就有可能与凶手失之交臂。”
“为生者权,替死人言,”燕宁正色:“身为仵作,实在是不敢生一毫慢怠心。”
法医也好,仵作也罢,她拿起的不仅仅只是一把解剖刀,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刑狱之事若有错漏,轻则案件搁浅死者无处伸冤,重则形成冤假错案使人含屈而亡。
仵作是直面死亡的人,也是直接与死者对话的人,既然选择了这一行,那就必须心怀敬畏,用最诚挚严谨的态度去对待,不漏一厘一毫,只为最大程度找到线索为死者讨回公道。
燕宁语速虽缓,音调却沉,她脸上神情是从所未有的虔诚肃穆,温淡女声如涓涓细流淌入人心,叫人不觉心中生凛。
为生者权,替死人言...
岑暨原本只是专注于燕宁验尸动作,却不妨突然就听见这样一番话,他神情微怔,下意识在心中反复品嚼,越品越觉得其通幽洞微,颇负哲理。
刑狱断案不容马虎,相比常人,岑暨要更能体会到其中深意。
岑暨忍不住侧头,夜色昏暗,微微火光下却见她面如莹雪双颊融融,眉宇间透出一股子坚毅,双眸晶亮似容了满天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