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来到建安二年的四月,九江的寿春便呈现出一种热火朝天的忙碌状态。
无论是州牧官署,各司衙门,每天都有无数的官吏进进出出,有的是文职,有的是武将,或高大、或矮小,或年老、或年轻,衣服和外表各不相同,但是却有一个共同点,每个人都是匆匆忙忙。
有捧着一大叠文件的,刚出门,与进门的人迎面撞上,还好是手脚伶俐,没让文件洒落。抬头瞧一眼对方,两个人都是同样严肃的表情。但透过他们的眼睛,却可隐约看出,在严肃中,又不约而同地皆含有一点兴奋。
不管认识与不认识的,在这个时刻,碰面的人都会互相点一下头。城府浅的,涨的脸红脖子粗,像是隐藏了有什么样的秘密似的,直往对方看去,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下,只又重重点下头,彼此擦肩而过。
城中的百姓,生活还是一如既往,和以前相比并没有甚么不同的变化。但是在几乎所有的官署中,却都陷入了一种亢奋的状态。
有时候,相熟的人碰在一起,或会忙里偷闲地立在院中墙角说上几句话,而每一句话,都是和一个词、两个字紧密相关:
“南征!”
便在昨天早上,一份公文已然发下,这份公文由扬州刺史张昭签署,阜陵王刘赦亲自盖印,明确告知整个扬州,便在不久之前,荆州军大举屯集在豫章与长沙的边境诸县,欲起边衅不说,更有支持乱臣华歆割据自立之意。
刘赦殿下的态度十分坚定,扬州内政决不允许外人干涉,有鉴于此,便请得征东将军王政襄助。
王政当即表态,无论何时,豫章都是属于扬州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克复豫章更是大势所趋,任何人都不能干预,更无法阻止!
更是当即下令,会在近日悉起大军,支援如今驻扎在南昌的甘宁。
这个命令来的看似突然,但是对高层的文武百官们来说,却又是意料之中。
他们更是更清楚,此番大举动兵,明面上是为豫章,实则是剑指荆州!
当然,这也势必是一场规模空前的大战,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故而从这一刻起,整个寿春中枢都开始做出了全面的动员工作。
作为九江太守的陆绩,这段时间更是首当其冲,忙的脚不沾地,甚至几日都留宿官署之中。
待他好不容易再次走出行署大门,随从上来问道:“老爷,是回府吗?”
“不,去王宫,我要去拜见主公。”
随从高声答应,旋即招来马车,载着陆绩向前行去。
天将午时,日头正好,虽有帘幕相隔,阳光依然能够透入扯内,晒的陆绩浑身暖洋洋的,他放松了身体,靠在轿上,呼吸着四月的空气,微微闭起双目养神,看似沉静的外表之下,实则心潮起伏。
心潮起伏的原因有两个,一个因为公事,一个因为私事。
公事当然是为即将展开的大战,对于陆绩这样的有识之士而言,王政若要鼎足江东,荆州本就是必取之地,这一场战事自是人心所向,他除了支持之外,更觉得十分振奋。
至于私事,却是因为陆逊了。
因为尚未及冠,陆逊此时名声未显,外人并不得知,但陆绩却十分清楚,他的这位侄儿若论才干其实远胜于他,只要按部就班的好好发展,他日必可名扬天下,振兴陆氏。
谁知道这小子竟突然跟着周瑜跑去庐江了,不仅如此,居然还入了行伍...
等日后战事一起,庐江那可就成了前线了啊,战场何等凶险,刀剑无眼的,万一有个闪失,那他陆家岂不损失大了?
陆绩不敢埋怨被王政重视的周瑜,私底下却不知给陆逊写了多少信件,想要劝他回来,结果尽都石沉大海,毫无回讯,每思及此,陆绩总是一阵恼怒,却又无可奈何。
若是去央求主公将伯言召回,是否有些不太妥当?
正思忖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却见随从在外说道:“老爷,王宫到了。”
......
入得宫中,自有内侍在前相引,王政此时正在书房,郭嘉、徐方、吴胜等人也在。
看见陆绩来到,王政笑道:“奉孝和药师等人刚到,公纪你后脚就来,可是眼看着中午快到,所以都想来蹭饭的么?”
自从知道陆议乃是陆逊后,王政便对陆绩另眼相看起来,加上对方这段时间的表现出色,因此态度也愈发亲切以来,私下说话都经常会出现玩笑的口吻。
“诸君来此,定是有要事禀奏。”陆绩没有接话,只是拱手说道:“臣的事情倒是不急,在旁候着便是。”
“也没什么要事。”
王政微微一笑,澹澹地道:“如何行军,如何作战,乃至兵马调动,一早就已调配好了,现在就等你和张昭这边把粮秣备足,我们方才就是闲聊,谈论前荆州牧刘表之死罢了。”顿了顿问道:“公纪,你有何事?”
“是有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