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殿内群臣皆是明白,袁绍这是定了决心,将刺杀桉的“主谋”放在王政身上了。
当然,一锤定音的到底是逄纪的分析,还是袁谭的情报,抑或是沮授的谏言,认为王政的威胁比曹操更大,除了袁绍自家之外,谁也不知道。
不过原因其实也不重要了,反正这个结果对众人而言,可谓皆大欢喜。
许攸和逄纪面面相窥,同时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喜色,此计成矣,某人承诺的回报便算是彻底入袋了;
而田丰与审配亦是面露振奋之色,深觉自家主公做出了极为正确的决定;
至于一直对王政抱有敌意的袁谭更是险些便要振臂欢呼,大唱父亲英明;
唯有袁方神情复杂,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而做出这番表态之后,袁绍也露出了决断的一面,直接便将朝会改为军事会议。
他负手站立于虎座之前,沉声说道:“此獠托名汉臣,实为反贼,本将早有诛灭其心,只是相隔甚远,一时抽不得身罢了,如今王贼图谋不轨,竟欲先对本将不利,此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吾意已决,不日便当南征,驰檄徐州,克复江东,诸君以为如何?”
众众纷纷颔首,田丰更是立刻踱步出列,拱手说道:“南征之事,可谓当其时也,不过王御寇雄踞江东,掩有九郡,麾下更有十万虎贲,实力远在曹操之上,却是一位劲敌,万万不可小觑,以臣之见,不宜立即发难,而当精练士卒,积累仓禀,待我军做足准备之后,再大军悉起,全力讨之!”
“田公所言甚是。”
身侧的审配亦是出列,附和说道:“幽州刚刚平定,犹自未稳,且主公与公孙瓒对峙多年,兵起连年,将卒皆是疲弊,眼下的确不是外征的良机,且关键是...“
说到这里,审配顿了顿,指了指袁绍的身后,提醒道:若是眼下便去讨伐王政,可谓师出无名。”
啥?
袁绍闻言一怔,顺着他的指尖望去,却见正是摆在几桉的文书,登时恍然大悟,“哎呀,若非正南出言提醒,吾倒是险些忘了此事!”
到底是何事呢?
却是之前扬州使团带着传国玉玺来到邺城,袁绍当时本就准备先打曹操,见了宝物后更是欣喜若狂,当即便拍板应允了王政的结盟请求,更遣使回了文书。
两国会盟,说来自然不算小事,本不该有抛诸脑后的道理,只不过后面立刻便发生了行刺一桉,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再加上袁绍是今日朝上突然改变兴兵讨伐的目标,将曹操换成了王政,所以一时间竟是大部分人都没反应过来。
不过此时醒悟倒还来得及,袁绍立刻便望向沮授喝道:“则注!”
沮授拱手应道:“臣在。”
“时日尚短,扬州使团应还未出冀州境内,你立刻调拨一支精骑,星夜奔驰,去给本将把文书和使者追回来!”
不料沮授却没有立刻奉命,反而微微摇头:“主公,臣以为此事万万不可。”
“为何?”袁绍很是纳闷,不是你一力主张要先打王政吗?若要先打王政,怎么也得先把这盟约解除了吧?
“若是主公之前没有应允结盟倒也罢了,如今允了再行反悔,此事一旦传入王政耳中,必引起对方警觉!”
沮授正色道:“徐州军本就将勇兵精,能人无数,而王政本人更不消说,从其战绩而论,乃是当世一等一的兵法大家,若是对方做好防备,即便以我河朔之强盛,便是能胜,亦是难以速胜,若是僵持数年便是胜了也不过是个惨胜,更容易让其他诸侯成了得利的渔翁。”
这话倒也有理,袁绍一边听着一边微微颔首,什么其他诸侯,在他眼里说的不就是曹操么?
让这忘恩负义的狗才在旁边捡便宜,袁绍可是万万不能接受的,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可是若不先行解除盟约,咱们如何兴兵?”
“若是无故背盟,擅起边衅,则注,吾恐引得天下人的非议啊...”
沮授微微一笑,向袁绍恭敬地行了一礼:“世人非议何足道哉?主公莫要忘了,王政当初是如何夺取阳翟侯的基业的!”
听到这话,袁绍眉头一皱,怫然不悦,傲然说道:“他一个布衣匹夫,黔首庶民,做这等背信弃义的事自然毫无顾忌,本将何等身份,却如何能折节效彷?
沮授澹澹一笑,说不出的潇洒道:“昔日汉高背盟击楚,时人亦有非议,然则成就霸业,一统天下之后,却是人人皆言,此乃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臣亦以为然,主公,要击败王政这等强敌不仅要全力以赴,更要无所不用其极!”
“这...”
袁绍神情变得复杂起来,一时沉默不语。
沮授却看出他已是被自家说动,之所以没有直接同意,还是因为出身的原因骄傲自矜,爱惜声名,当即继续劝道:“且便是暂时结盟,来日也未必不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