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一亮,王政便让王熊前去通知周晖,告知他们一行人也要住回军营中去。
周晖倒是一怔,可能想不通王政为什么要这么做,其实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乔婠之言,另一方面因为昨天的事,王政也有些忌惮只带着几个亲卫单独住在使馆了。
开玩笑,两汉世家有养士之风,门客某种意义上便是刺客,这些人偷鸡摸狗的门道不少,可谓防不胜防,孙策被刺的前车之鉴,让王政也觉得即便自家武力超人,脱离大军在异国他乡单独居住,虽然起居是舒适了,却着实没什么安全感。
和王熊、乔婠回到军营,天军们正在操练,见到天公将军过来巡视人人精神一振,愈发卖力起来,王政见状愈发觉得这个决定颇为英明,将乔婠安置好后,又把那本《八阵图谱》交给王熊,让他找个识文断字的先行揣摩,再试着操练全军,自己则带着几个亲兵再次策马向城内而去。
昨日那张羊皮纸上的三个字,王政已大致猜了出来,应该是庐江周氏的人送来的。
之前和周尚攀谈之时,王政曾听他提起过,庐江周氏本是汉初自汝南郡周氏分出的一支分族,自东汉章帝开始崭露头角,直当由周瑜的高祖父周荣步入政坛,被“举明经”,先后任章帝、和帝两朝尚书令,开始成为当地望族,江南高门,长达百余年而不衰。
而周荣的别号正是叫苦竹斋主。
当然,王政可以肯定的是,这封书信应该不是县君周晖派来的,毕竟作为如今舒县的一城之主,他若要与自己私下会面,根本不需要如此隐蔽,甚至近乎鬼祟了。
这也正常,世家者根深叶茂,分支繁多,各有心思本也正常,而王政也正因此产生了兴趣。
亲兵前去询问了当地百姓,得出的答桉让王政讶然,原来这苦竹斋的确是归庐江周氏,却不是在舒县城内,反而是在城外西边的临江处,约莫有两里多地。
军营还好些,是在外城的城北,骑马大约要两个时辰左右,若是在内城的使馆,起码也要大半天的时间。
虽不知道苦竹斋里是何人等着见自己,又不知会有什么,但既然是城外,王政可不敢大意,想了想,便又令人去军营调了五十名左右的三阶兵过来以作拱卫,又在外衣里穿了软甲,带上枪剑,方才启程。
到达苦竹斋时,已是中午了,江南之地夏季本多雨水,这舒城更是如此,大多日子不雨也是阴天,今天倒是难得的晴天,远远地已看到江边有一座不大的道观,虽然名为“苦竹斋”,可却看不到什么松竹之类的植物,只有一些从墙壁缝里钻出的藤草张牙舞爪,给这处古老的木屋凭添绿色。
这里周围是一片江滩,一览无余,基本藏不住什么重兵埋伏,王政到了苦竹斋前,只见门口拴了三匹马,想了想,便让大部分人留在外面,自家则带着两个亲兵走上石阶,还没到台上,已听得有个人笑道:“贵客西来,不曾恭迎,还望州牧海量汪涵。”
王政抬眼望去,正好见到一个中年人迎了出来,身后跟着两个随从,脸上带着恭敬的笑容。
“阁下是?”王政一边打量着那中年人,一边观察斋内的情况,这地方一览无遗,除了几处木屋,便是一处天井,内有一张石桌,上面放着些酒菜,他眼力何等锐利,虎目巡回之间,片刻已将四处扫略,没看出什么异样,心中登时一松,不过却还没有完全放下戒备。
“在下周略。”那中年人拱手恭敬地道:“说来也巧,前几日刚刚收到家主的传信,今日便能得见州牧,实乃荣幸之至。”
意思是你是周尚这边的人了?
王政点了点头,脸上亦浮现出笑容,只是暗自却还是有些戒心,坐下后只是笑道:“原来是周兄,不知深夜传信邀本将来此,有何指教?”
他这话说的十分客气,周略忙不迭的地道:“州牧天授之智,吾岂敢有指教之言,只是听得王州牧前来吾地,心里说不出的欢喜,故而略备薄礼,聊表敬意。”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笑着拍了拍手道:“来人。”
随着啪的一声清响,从屋后鸟鸟婷婷地走出了一个年轻的女子,穿着翠绿的衣衫,姿容颇为艳丽。
什么情况?
王政愕道:“阁下这是何意?”
“州牧少年英武,征战沙场,乃是大丈夫的本色,不过身居高位,料来费神颇多,故特地为州牧物色了一个女乐,以娱闲情,请王州牧笑纳。”
我长的就这么像个好色之徒吗?
王政有些无语,怎么无论是临淄的颜家,扬州的袁术,还是你们庐江周家,送的见面礼都是女人啊?
他摆手道:“多谢周君的美意,不过本将当年起事之时便定下军规,军营之中不得有女人出入,本将既为三军主帅,如今更逢战时,却是只能辜负这番美意了。”
说这话时,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乔婠,心里登时一虚。
不同的,那是我的俘虏!
沙场征战下擒下的俘虏,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