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于禁率万人主力即日出城,日夜兼程直南北海平寿;本将亲率两万后续,明日出城,亦昼伏夜行,以为后援。命陈皎率水军主力船只四百艘,水卒六千人,两日后,扬帆东上,待于禁军围平寿,即袭东来沿海,随后控制渤海海路...”
凉风习习,吹入堂内。诸将凛然,凡点到名的,皆康慨应诺,大步而去。
当日下午,下邳全城封锁,禁止出入。
入夜时分,徐方部偃旗息鼓,不打旗号,悄没声息地起拔出城,夜行百里,三日后抵达琅琊,七日后出了徐州边境,绕过北海的朱虚、安丘等沿途城池,昼伏夜行,沿河水走山道,一路向北。
这一日,天军潜行过了自入北海国境内遇到的第三座城池,营陵。
在此之前,他们是一路北上,由此开始要转而向东,顺着弥河走江之东岸的沿路山地,按古剑的地图所载,不动声色地切入了敌国的腹地。
吕德摸上山路,登到高处,四下眺望。
就在西侧数十里外,东边数十里也都各有一座城池,如果没错的话,应该就是桑犊和斟城了,两座城池中间便是北海国的中心首府平寿了。
山峦连绵,山势不算险峻,然而高度不低。他们昨夜上的山,整整走了半夜,才找着适合大军行走的下山道路,山中住了有几十户樵民,不久之前刚被处理掉。
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吕德先本能地握住了腰畔的长刀,然后方才回头,见是吴牛登时放松下来。
他低声问道:“标记做好了么?”
“做好了。何处路险、何处路窄,山体有没有滑坡,哪里的林木多,何处有水,都已标记的清清楚楚。”前锋除了侦察敌情的职责,也有探路、开山的任务。这些做下来的标记,使用密语,给后边的吴胜等人看的。
“过了这座山,往前的路上可有一处平原,毫无遮掩,到时候咱们不但要趁夜赶路,更得打起精神,留意那些路过的行商,百姓,遇见一律抓捕入军,不可暴露了行踪。”吕德仰头望望天色,“天快亮了,就在山上休息一天。待天一黑,继续行军!”
吴牛点了点头。
......
如果这个时候,把视线从陆地拔向天空,穿透层层的白云向下观,便可见山河壮丽的北海大地上,同时有三支军队正在或明或暗地行动。
南面的声势此时最大,一个中年将军身先士卒,带领着士卒,恍如一股红色的赤流,前赴后继地冲撞着面前的阻挡。而就在阻挡城池的后边,一股股北海国的军队,彷佛一条条的小河流,源源不断地汇聚进入。
东部沿海的气氛最压抑。
数百条北海的战船,此时已满满当当占满了东来郡的沿海一带,另外还不断有援军从四面八方调来。
五六百条敌对的船只,扯起来的云帆,一眼望不到边,密密麻麻地聚集在手掌大小的一片海域,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小小的交锋不时发生,时不时有落单的船只受到对方的攻击,或者沉船,或者仓皇撤退。
同时间,下邳港口还在不断有海船驶出,每一条都在有条不紊地登上着士卒。
西面在表面上反而最为风平浪静。
若把徐州的军队比作一条线,那么北海国的城池就是一个个的点。这条线宛如蛇般的蜿蜒行进在山林之间,沿途经过的北海国城池,一来因为周近盗贼丛生,城中兵力空虚,不敢贸然出城巡逻,二则根本没想到敌人会孤军深入。
眼见这条线,日近伸展,缓慢而坚定。计算日子,不需多少时日就将抵达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
另一边,齐郡临淄。
郡府之内,袁谭召集众将,将日前哨骑带来的书信传于众人后,沉声问道:“诸君,以你们看,王贼打北海国有几分胜算,又需多久时日,我军又如何应对?”
“少将军。”
听到这话,一将出列,高声说到:“末将以为,咱们应当立即援救北海!”
“哦?”袁谭睥视过去,问道:“高都尉何出此言,为何不是咱们此时出兵,和王贼会猎北海,争争高低呢?”
那将正是河北四庭柱之一的高览,听到这话,沉声道:“王政出军不过旬月,已经连克北海重镇,水淹高密,更是将其大半精锐葬身鱼腹。可以料想,北海如今定然举国震惊,士气沮丧。”
“我军此时若是同样出兵攻伐,腹背受敌之下,北海自然万难抵挡,可然后呢?”
凝视着袁谭,高览正色道:“王政非泛泛之辈,若等孔融败了之后,轮到咱们和徐州军正面对仗,对方却是占了地利,无论粮草援兵俱可速达,我军如今虽攻下临淄得了齐郡,可粮草兵马的折损,短期内却未补足,更是劳师远征,胜算着实不大!”
“除非等州牧解决幽州那边之后,再腾出手予以援手,只是末将担心孔融支撑不到那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