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典引经,滔滔不绝。
“...俯仰内伤心,不觉泪沾衣。人生自有命,但恨生日希。这四句乃是点睛之笔啊。”
一个青年点评道:“文举公此作,情辞之悲慷怜悯,令人扼腕叹息,当浮一杯浊酒,以慰心伤。”
这青年姓华名歆,字子鱼,乃青州名士,中平年曾受大将军何进之召,任尚书郎,后告病辞官,此时客居于北海。
另一人亦附和道:“诗由意生,足见国相忧民之心。”
此人为北海主簿王修,以知人识材著称。
“叔治此言误亦。”主位上的孔融淡淡笑道,“吾等友朋聚会,怎可称呼官职,满杯。”
话音落,众人举杯,饮毕,孔融突然想起一事,侧身顾盼华歆问道,“听说前几日会稽虞翻前来造访子鱼,可是要子鱼去投那袁术吗?”
“何苦如此,如留在北海,融定以上宾之礼相迎。”
华歆看了眼孔融,沉吟了会,一脸肃容道:“今观天下,袁本初与蓟侯私战不休,徐州则落入逆贼之手,刘荆州又身处东南之地,路远难至,惟有袁术公累世大族,兼得兵强马壮,如提兵西上,当可助天子重定寰宇,功在千秋。”
“歆非为自身富贵安危,而是欲救国难。”
他终究没说实话,虞翻的确是来做说客,只是劝他去投的却不是袁术,而是孙策。
“真慷慨之士哉!”孔融拍案长叹,“只可惜融兵微将寡,每逢念起幼帝安危,便辗转难眠。”
另有一客却笑道,“方才还言只论风情,不谈国事,免得辜负了大好春意,这会反而忧声叹气起来。”
“所言有理,吾当自罚三杯。”孔融哈哈大笑,“满杯,再饮!”
酒酣意兴间,没人留意到,天空缓缓黯淡起来,阴沉沉的,似乎快要下雨,连带衬得院内也有些幽暗。
凝滞的空气,压抑而沉闷。
这时,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步伐声,令众人同时停杯望去。
没过多久,一个大汉突然出现在场内,看到此情此景,登时眉头一皱。
“是安国啊?”孔融却没注意到这点,只是笑道:“你向来不喜欢这等场合,怎地今日却起了兴致?”
又吩咐道:“看座,上酒,满杯。”
自有美婢持壶上前,武安国却是毫不怜香惜玉,恶狠狠地盯了她一眼,吓得她花容失色,忍不住后退半步。
武安国冷哼一声,猛地上前,旋即袍袖一拂!
伴随碗盏破碎的脆响,天空蓦然响起一阵滚雷。
场上彻底安静了下来。
落针可闻之中,武安国语气异常地平静,内容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压力:
“国相,徐州军都要打到家门口了!”
“你怎还有这等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