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邯郸、邺城。
“阿瞒是越来越不长进了。”
此时州府大堂上,主位上的冀州牧袁绍刚刚读完信使送来竹简。
他放下信书,嘲讽似地笑了笑:
“竟被一群流民贼寇弄的这般焦头烂额,真是让人笑话。”
此时的袁绍,正值壮年,即便坐镇后方,高居府邸,日常依旧常做翎冠锦甲的打扮。
他乃望族出身,年轻时也是个颇有才名的风流士子。
如今,却是愈发爱弄武装了。
正是在今年,袁绍真正一统河北,驱逐大敌,正是最为意气风发的时候。
这几年来的沙场征战,和无数的胜利荣光,让他的面庞上充满了强硬、威严的神情。
如烈阳高照,已是初具雄主的王者威仪。
阿瞒这样的小名,若是旁人直呼,自然是带着贱蔑之意。
可听着袁绍说话时的口气,却让场上众人都听出亲昵熟稔的意味。
最起码,这时的袁绍眼中,曹操依旧是那个跟在他屁股后面的总角之交。
袁绍忘记了一件事。
孩提时的那个喊着大哥的顽童,如今早已成人多年。
再喊大哥时,已未必心甘情愿。
“主公,此时不妥。”
总幕府审配听出了袁绍言语中的意味,生怕他为交情所累,欲出兵青州为曹操解围,忙躬身道:“我军与公孙瓒连连大战,如今方才言和,正是休养生息之际,岂可劳师远征,再动干戈?”
自初平三年(192)以来。
袁绍与公孙瓒为争夺冀州,连连大战,可谓两败俱伤。
界桥之战。
河北四柱一梁的麴义以八百精卒在中,两翼强弩千弓,大破公孙瓒两万白马义从。
结果本该一场大胜的战役,却横空杀出一个少年勇将,竟一枪刺麴义于马下,随后更如猛虎出闸,飞入绍军,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
公孙瓒更趁机引军杀回...
结果大胜成了大败,袁绍狼狈撤回本阵。
其后,巨马水之战。
袁绍引军南归时,又被公孙瓒大军追上,再次大败,阵亡兵士近万。
直到龙凑之战,公孙瓒贪功心切之下大军冒进,终于被袁绍击败,终于扳回一城。
这一战后,公孙瓒无奈退会幽州。
其后双方依旧攻伐不停,互相消耗了不知多少兵粮,足足打了两年时间,才在天子遣使居中下无奈和解。
其后公孙瓒自出昏招,杀刘虞引得幽州大乱,袁绍却趁机一统河北,终于此消彼长。
以审配来看,去年大战刚歇,今年又为了一统河北多方征伐,小战不停,好不容易这两月来稍作休整,缓复元气...
这时候,去为了别人的后院耗费自家的人力物力?
搞清楚哎,快入冬了啊。
何况,还是曹操这厮...
想到这里,审配暗自摇头,主公多番襄助此人,在他而来实属错着频出!
在审配看来,从杀死刘虞的那一刻起,公孙瓒已不足为虑。
如今的他,反而对吕布和曹操更为重视一些。
听到审配反对,袁绍还没说话,却听堂下另一个文士笑道:“正南兄此言差矣。”
“吾主与兖州牧守望相助,互为犄角,所谓唇亡齿寒,如见其危而不扶,视其困而不救,既失人心,亦碍大局啊。”
听到这话,审配循声望去,眉头一皱,冷声道:
“许子远,曹孟德若是连区区黄巾贼寇都解决不了,那可谓是无能至极,又何谈与主公守望相助。”
“遑论互为犄角?”
“若非吕布牵绊。”许攸脸上挂着笑容,言辞却毫不示弱,据理力争:
“区区黄巾贼寇何足挂齿?”
“嘿,许攸你处处为曹操说话,到底是出于公,还是徇于私?”
“审配你竟....”
谷随着双方的争吵,语气愈发激烈,言辞也开始尖锐起来。
主位上的袁绍抚须沉吟,心中一会偏向许攸,一会又觉审配所言在理,一时陷入犹豫,难下决断。
正在此时,一人长笑,“两位如此争论,其实各自有理,却全无意义!”
说话者姓郭名图,乃袁谭心腹,时任军中祭酒一职。
他轻抚着唇下细须,微眯着眼,“曹州牧所虑之贼,在临淄,离我邺城甚远。”
若从本部遣大队人马前往,却如审君所言,劳师远征,实属不智。”
“但许攸所言亦有道理。”
“曹操乃吾主挚交,又为盟友,于公于私,对方既已出信求援,岂可视若未睹?”
“主公为天下共望,海内共举之明主,名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