株茂密的屿琪树上,屏息凝神,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或许是屿琪族人与屿琪树天生的气脉相连,天衍宗的修士来来往往,竟然没有发现她。

等到搜寻的天衍宗修士都远去后,白姣羽旋身一跃,轻盈地落到了地上。抬起头打量着这株刚刚掩护了她的屿琪树……

不同于白姣羽在其他宗门见过的灵气稀薄的屿琪树,这里的屿琪树,长势和灵气竟丝毫不逊色于屿琪岛的屿琪树,在远离故土后,活得颇为滋润。

或许是因为天衍宗所在的班洲,与屿琪岛其后相似的缘故吧。她如是作想。

而且这里的不少屿琪树,都结了绿茵茵的果子。

方才掩护她的那株树上,有一枚果子吸引了白姣羽的注意——果子圆溜溜的浅绿色外壳上,有抹漂亮的黄色流星印记。

屿琪树每十年开花,花期五年;自结果到成熟,却是五到十年不等。

成熟期长的果子,有些会孕育灵胎,便是屿琪族人。成熟期短的果子,则是单纯的屿琪果实,食用后强身健体,增进修为。

流星印记,是屿琪果孕育着屿琪族人的标志,印记变黄,便是果实成熟。那孩子快要降生了……

思及方才非但不跟他们走,反将来救援的同族人陷于险境的年少族人,白姣羽眼中闪过痛色与狠厉:“与其被圈养,成为仇人工具玩物,不若放你们自由,与屿琪树一起重归宁静!”

在她就要拔剑将这些屿琪果与屿琪树一起毁去时,那枚流星印记已经变为黄色的屿琪果,却径直从树上掉下,落到了她怀里!

一切来的猝不及防,待白姣羽反应过来时,那枚果子已经破壳,里面是一个白嫩嫩、肥嘟嘟的婴儿。

她怔楞稍许,看着那被她双手托举的小人转了转乌溜溜的眼睛,对着她咯咯笑了起来。那笑容可爱又无辜,融化了白姣羽脸上的冰冷和痛楚,被几个年少族人伤到凉透的心,又暖和起来一点。

此时的婴儿,脑子里早没了游魂和树妈妈的记忆。她就像所有的新生儿一样,天真而懵懂。

白姣羽包裹好婴儿,想了想,依旧拔剑,欲毁灭那些屿琪树和屿琪果。

说来也怪,孕育这婴儿的那棵屿琪树,竟在这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下去,连带着周围的其他屿琪树,也呈现出萎靡的状态。那些屿琪果,则掉落到地上,迅速腐坏。这场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屿琪果是灵果,即便不能孕育族人,也能保存十年之久。

白姣羽看着那些自戕一般的屿琪树和屿琪果,忍住眼中即将的夺眶而出的泪水,抱着婴儿头也不回地离开。她知道,屿琪族不会灭亡,他们的行动不是徒劳,屿琪族,终有夺回屿琪岛的那天……

后来,白姣羽给那个婴儿取名白颂,师徒相称。

白颂,白送之意,她游历时曾听闻,小孩要取贱名,这样才好养。但她可宝贝这小徒弟,当然不愿意让这婴儿直接叫白送。

屿琪族人降生后,约十年开始辟谷,此前都是吸食屿琪树灵气或吃屿琪果填腹。白姣羽回不到屿琪岛,带着白颂也无法接近被宗门豢养的屿琪树,且不论那些屿琪树在通古大陆已在逐渐枯死。

她先是用灵石提炼灵气给白颂,后来幸存能联络的族人越来越少,白姣羽独自也越来遇难获得灵石,只能用通古大陆孩子们常吃的食物来喂养白颂,这孩子竟然也不挑剔,且长得极聪明。

白姣羽调侃,她的徒弟没有辜负白颂这个名字。

而且白颂极有天赋,她的修炼速度,超过了白姣羽见过的所有屿琪族人。有些术法她年纪小练不了,但白姣羽讲过她就能记住。

屿琪岛的孩子大多是散养,或者说树生树养。到了白颂这里,反而大部分时间都是白姣羽在看顾她。

但师徒二人的缘分,在白颂十一岁那年终结。

白颂跟着白姣羽,逃亡和流离是日常。她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也习惯了藏在某处等白姣羽归来。

但她未曾想到,在她看来无所不能的白姣羽,竟然会变成奄奄一息的样子。

白姣羽走得过于突然。曾经的白姣羽,每次回来都是干净而美丽,身上别说血渍,连灰尘都没有,她就像一只白羽鸟儿,优雅、美丽又自由,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师傅总在她耳边念叨的屿琪岛还没夺回来,她怎么就走了呢?

白姣羽死前留给白颂两句话,一是让白颂马上起身去檀洲,她刚得知那里还有一部分幸存的屿琪族人。二是用好修容术,不要暴露屿琪族身份。

屿琪岛什么的,她压根没提。但从那时候开始,白颂就知道,夺回屿琪岛这事,她这一生都不会绕过去,至死,她都不会放弃。

但白颂没有立即动身去檀洲,她用归真粉收敛了白姣羽的尸骨,一路来到了瀛洲码头。这里是通往屿琪岛最近的路,她想给白姣羽一个归处。

在屿琪岛,白颂以为自己会死,会与白姣羽重逢。

幸好她遇到了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