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岁 (完)(1 / 1)

秦鸢的治疗周期已经进入尾声,虽然每日眼前还是带着素巾,但她能感受到眼前越来越鲜明了。

这期间顾雁齐隔三差五便来这道观小住,看着她变好,他也一天天地期待着他的阿鸢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秦鸢虽然很是高兴顾雁齐能来陪她,但还是担心会误了他的公务。每次问他,他都说没事,无妨,缺一两日少不了什么的。

顾雁齐也确实是这么想的,这段时间没有什么比阿鸢治疗眼睛更重要的。治疗之前,他也问过观里的僧人,说这治疗成功的概率也不过将将五成,要是失败了,她的身体可能会变得更加虚弱。所以,他才两头跑,为的就是不能让阿鸢有半点差池。

好在,这治疗应当是成功了,阿鸢眼睛复明也胜利在望。他这颗悬着的心也总算是能放下了。

这日是秦鸢治疗的最后一日。过了今日,她便能解下素巾,好好观望这个世界了,还有,顾雁齐。

其实,在前几日她便觉得隔着素巾已经能看见影影绰绰的大概轮廓了,只是她没同顾雁齐说,想着给他一个惊喜。

顾雁齐早早传了信,说今晚会到观里。他一进道观,便想去瞧瞧阿鸢,问问她的境况,哪知被拦在院外,说是还在治疗,不得打扰。从前治疗的时候,也确实不能陪同,他便未曾有疑,转身回了观里给他安排的院落。

一夜无梦,他起了个大早,替秦鸢端了早膳,想同她一起用。刚推开门,将早膳放在桌上,四处寻着她的身影,“阿鸢,吃早膳了。”

可是屋内未有应答。

还没起吗?他想着,撩开帘子,卧床上空空如也,便又退出来,绕着院落走了走,便看见秦鸢站在后院的一树繁花下,仰着头,看不清神色。

他走过去,笑着喊了一声,“阿鸢……”

“阿鸢你……”他看着眼前瞧着他的少女,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秦鸢有些疑惑,似是没想到他是这幅反应。她还摸了摸眼睛,“难道我眼睛怎么了嘛?”

“没,没有,”顾雁齐拉过她的手,抱住她,“太好了,太好了……”

秦鸢抵着他的肩,环抱住他,感受到他身体一丝颤抖,轻拍着他的背,“嗯,我能看见了,你别哭啊,我还没哭呢。”

她突然被拉开,仰头看着眼眶微红的少年,他开口道,“你莫哭,你莫哭,你的眼睛才刚好,切莫哭坏了。往后你要是有泪想流,便拿我出气好了,我替你哭。”

秦鸢有些哭笑不得,“你这叫什么话,这泪哪有替不替的?再说了,你一个堂堂越北侯世子天天在家里哭,传出去岂不是闹笑话?”

少年弯下腰,与她平视,“我皆是哭给夫人看,旁人又不知,有什么好避的。”他满意地看着她害羞地别过头,调整了一下情绪,将人又揽进怀里,任由风吹过,树上的花落满两人交叠的影子。

二十一岁那年的冬日,大街小巷皆在传越北侯世子妃美丽动人,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神采奕奕,当真是一位绝世美人,一幅万里江山刺绣图作的贺礼被皇帝赏赐了不尽财宝,与那世子甚是相配。这消息来得可不算是空穴来风,只因世子与世子妃一同入了那群臣宴,来得一众女眷皆是自信满满地来,垂头丧气地回。还有不少当日皇城脚下经过的百姓那惊鸿一瞥,皆叹是一对璧人呐。

那年之后,就算秦鸢未出席宴席,也不再有各种杂碎讽刺之声。沾了夫人光的顾雁齐也每回都能早早地从觥筹交错间全身而退,当然这也都是后话了。

那年出了宴席,两个人也不知第二日风评竟是扭转得那般迅速,只是寻常地回了府。

洗过漱,秦鸢靠着床榻,翻着书页。顾雁齐走过来,见时辰还早,便也拿起书册翻看起来。

秦鸢眼神却开始飘忽,瞄两眼书页,又瞄两眼身侧的少年。

顾雁齐怎会感受不到边上少女的小动作,心情很好地勾起嘴角,“阿鸢,看我做什么?”

“好看,”秦鸢一下子没转过弯来,竟是把心中所想给说了出来,说完自己才反应过来,一把拿书挡上了脸。

可惜书被阿齐抽走,清冷的眉眼间因盛满了她的模样而变得极其温柔,他挑了挑眉,“看了这么久了,还看不够吗?”

“不够,当然要把从前没看过的年数都补回来才行。”秦鸢见他不恼,说道。

眼前少年笑意不显,只是耳尖的薄红还是暴露了他的窃喜,身下也隐隐有股火在冒,“这话是谁教你说的?”

“没谁啊。”秦鸢有些疑惑,答道。懵懂的样子,显然不知道自己一句话有多大的杀伤力。

顾雁齐扶额,偷笑了一下,凑到秦鸢的耳边说道,手下揽过她的细腰,“阿鸢,我们……要个孩子吧。”

秦鸢只觉半边脸都酥软了,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然后就被压倒在了床上。

烛影微斜,晚来的北风吹倒了一树的繁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