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冷冷的月光透着窗子,只斜斜地打出窗格的影子。同屋外飘雪,滴水成冰的寒冷不同,屋子里碳火烧得正旺,火光映着屋子也暖洋洋的。
“夜深了,娘娘歇下吧。”阿香立在床边,出声提醒道。
“我再等等。”秦鸢靠着床榻,轻轻摇了摇头。
距离成亲已经过了两年,如今的秦鸢已经是越北侯世子妃了。这两年她过得平平淡淡,一如她从前的日子,只是多了个夫君,似乎有些不大一样,多了个人会哄着她,会给她带新奇的小玩意儿,会为她作画,会带着她做许多在府里没人陪她做的事情……
想到这些,她弯了弯唇,转头问道,“今日这宴席怎还没结束?往年这时候阿齐早早都回来了。”
“娘娘便先歇下吧,世子爷还不知何时归来呢。”阿香劝道,她有些无奈,世子走之前特意交代了自己,务必要让娘娘早些歇下,别等他。这下好了,她家小姐决定的事是很难回心转意的。
“没事的,阿香,再等等罢,我没有很困,睡不着也是睡不着,就等等吧。”秦鸢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手里顾雁齐为她寻来的盲文书,轻轻地说道。
每年今日都是宫里大摆宴席,宴请群臣的日子,意在犒劳这一年来臣子们的辛劳,在这一日,群臣也会带上几位家眷一起出席。顾雁齐作为得力干将自是在邀请之列,秦鸢本身就不喜这种场合,再加上眼疾的缘故,自然而然地就无法出席这类宴席。
去年那宴席散得早,顾雁齐赶回家时时辰还尚早,今年秦鸢已然等到了月上半天了。
忽然院子里传来守夜的小厮跑动的声音,秦鸢猛地坐起来,定是阿齐回来了,她想。她掀开被子,连鞋也来不及穿,光脚便踩着地往房门疾走而去。
许是走得太急,又看不见,她的脚好巧不巧崴了一下,一下重心不稳,便向前跌去。她有些惊愕,还来不及反应,却跌进一个有力的臂弯里。
“怎跑得这么急?连鞋也未穿。”温柔的嗓音里有几分无奈,顾雁齐看着怀里的少女,说道。
“我……就是想看看你。”秦鸢说得越发小声。
“看看我?”顾雁齐失笑,“那也不用这么急,我又不会消失掉,倒是你,这么冷的天,还光脚,要是冻生病了,我会心疼的。”说罢,将她打横抱起来,往房里走去。
“那还不是你今晚回得这么晚,我担心……”秦鸢伏在他怀里,嘟囔道。
“好,是我不好,下次我一定早早回来,不让夫人担心。”顾雁齐将人放回床榻上,撑在她身体两侧,看着她说。
见她这才放松下来,“那我便先去洗漱了,别把身上的寒气过给了你。”
刚要起身离开,顾雁齐一转头发现自己的衣角被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拉住了,便又坐下,“阿鸢,怎么了?”
“他……他们,今天是不是又在宴席上,说,说你娶了个瞎子?”每年这种宴席上从来不缺讽刺顾雁齐的话,她便只跟着阿齐去过一次类似的宴会就知道,以诋毁贬低她为乐的从来不在少数,仿佛只要这么做了,顾雁齐的价值便也跟着跌份了。
他听到这话,坐正了身子,看着她,握住她拽着衣角的手说,“阿鸢,是他们见识短浅,不必理会这种话的,相比之下,他们才是瞎子,没能看见你这么顶顶好的姑娘。”
“好,那便好。”阿齐没受到影响便太好了。
“阿鸢,他们每次借着这种借口朝我塞人,你不该对我再上点心吗?”顾雁齐委屈地说完这句话,看见秦鸢的脸慢慢变红,心情愉悦地去洗漱了。
“阿鸢,一会儿再同你说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