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游船,一边闲聊着,聊到了罗谨微。
“我以为他会很忙,没想到也有时间来逛花市。”许新寒笑道。
“其实我有些想不通,他看起来既不喜欢绢花干花,又对花灯游船毫无兴趣,那他来花市做什么呢?”
“或许和人约会?”
“呀!根本想象不出来。而且他跟我在一起也耽误了不少时间,不像是去和别人见面的呀。”
“那这样想,罗院长是旬安人,一年一度逛花市是节日传统,他或许只是在遵循传统,和喜不喜欢花市无关。”
“好像有几分道理。”
“船来了!”游船渐渐靠岸,闸口打开,浅枝牵着许新寒的袖子高兴地小跑上了船。
另一边的花市上,罗谨微缓缓走过花街,却将视线定格在一处摊铺上,此时的游客已经少了许多,老板也乐意招呼人做生意。
“先生,要看看簪花吗?我们这里有七十六种,可以挑一支送给喜欢的姑娘。”
罗谨微看向老板,神色讶异:“七十六种,您都记得?”
“那是当然,”老板得意道,“每年做一遍,都是亲力亲为,怎么会记不清?”
“那在老板眼中,这些簪花是什么?”
“簪花就是簪花啊,”老板有些莫名其妙,揉了揉太阳穴,“是爱好,是手艺,是发饰,是商品,不然还能是什么呢?”
花铺上琳琅满目,罗谨微拾起一支粉杏发簪,想象着心中人的模样,摆弄着簪花,微微皱了眉头:“这个似乎不太适合她。”
他停留了许久,最终挑了一只红梅绢花发簪。
许是因为浅枝许久不上街的缘故,这天晚上,许新寒破天荒地允许她在小吃街上买了两个丸子。
“阿枝,我想向你请求一件事。”
“什么事?”浅枝见许新寒表情严肃,神情也认真起来。
“阿枝,如果这一次你不再忘记我,我们就订婚好吗?”许新寒拉过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掌中,目光温柔而缱绻。
“啊?”
这个请求猝不及防,浅枝脑中一阵空白,都忘记了挣脱。缓过神后,她想挣脱双手,可许新寒只是紧紧握着不肯放手。
她无法接受订婚。她知道许新寒等这一天等了太久,可是她现在已经没有了记忆,也失去了对他的感情。
比起订婚,她更想找回记忆,可若是记忆找不回来呢?若是很久之后再次失忆呢?她不敢想象,她更不能让许新寒等自己一辈子。
“许新寒,”她斟酌地开口,“如果我再也找不回记忆了呢?如果很久之后我又一次失忆了呢?”
“不会。”他的语气是那样坚定,就像是断定了自己一定会好好活下来一般。
“什么也不会改变,”许新寒伸手抚上她的眉眼,这种神情他只见过两次,“我不是说过了吗,记不起来也没关系,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将以前的事情讲给你听,就算你再次失忆,最坏的结果无非是再来一次罢了。”
“可是,只有你背负着这么多年的感情,对你太不公平了。”
“没有可是,也没有不公平,”许新寒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我们二十多年的陪伴,不会随着你的记忆一起消失,它是真实存在的,不会以任何意志为转移。”
“阿枝,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去陪你,却没有一辈子的时间去等你说一句‘我愿意’。阿枝,你知道,那会把我逼疯的。”
他的语气已是哀求,眼中也是浓郁的哀恸,浅枝内心酸涩,她无法拒绝这样的请求。
自己终究是欠他的,只是订婚而已,给他一份承诺也是应当的。她努力地说服着自己,沉默许久后,终于点了头:“我答应你。”
许新寒眼中闪过泪光,一把将她拥进自己怀里,哽咽着道歉:“对不起,阿枝,对不起,我不该现在逼你的。可我太害怕了,我害怕你消失,也害怕你离开我。”
“阿枝,你知道吗?在手术的那段时间里,他们总是说你的求生意志太过薄弱,让我做好最坏的打算。我真的非常害怕,害怕我们付出这么多,最后只有一个最坏的结果。”
许新寒压抑了太久。他一边要鼓励自己接受治疗,一边又要承担手术失败的风险。他会害怕,也会焦虑,但在自己面前,他却不敢流露出半分,所以自己醒来看见新寒的第一眼,他是笑着的。
浅枝略有迟疑,还是回抱住了他。
“不会的,我这不是好好地在你身边吗?”
“听说花灯点燃时,百花神女会实现一个虔诚的信徒的愿望。我从不信这些,可是现在,我也可以成为她的信徒。我的愿望是,阿枝永远陪在我身边。”
“嘭”,花灯被点燃,烛芯闪烁着红色的火光,映在了漫城的灯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