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铮抬眼望向虚空，仿佛想在那儿找到答案。沉默了片刻，他说：“我问罗震了，目前还好。夜里病发，疼得受不了了，他们就给她打镇静剂。”

孙骁吸了口冷气：“我听说疼得厉害了，镇静剂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张铮感觉心被钢针扎了一下。他记得小白痛苦的哭喊，她抓住自己的手细长瘦削，每个指节都因为极度用力变得青白。

“没用又怎么办？能缓解一点是一点吧……”他长叹道。

孙骁知道触及了他的痛处，半晌没再做声。过了很久，他才问：“哥，咱们能相信他们吧？”

张铮笑了一声：“除了他们，我们还能信谁？没别的选择，这是唯一的希望。”

一个多月前，他偶然从一位同伴那儿听说，竟是病毒帮他攻克了癌症，这消息对张铮而言，就像在漫漫长夜里终于等到了一线曙光。

他坚信小白是有救的——自己能从丧尸变回人类，那小白当然也可以绝处逢生。

一定！一定可以！他不容许出现别的结果，否则这个冷酷的世界，也必须跟着付出代价！

【三】

“问题就在这里。”罗震眉眼间满是忧虑，“褚教授他们一致认为，就算那种物质真能顺带消灭癌症细胞，以白菲菲强弩之末般的身体素质，仍然很难承受住如此剧烈的反应。”

周阳听了这话，若有所思。

“一旦白菲菲死了，张铮很可能就不会再保护研究所了。”罗震接着说，“至于孙骁，除非用他的妻女作威胁，否则他也根本不在乎。现在基地面临的状况非常棘手，所里根本不敢给三位病患用药。”

“没了’觉醒者’，基地自己就没法存续了吗？”周阳问。

“如果他们一怒之下离开了倒也好办，但怎么可能这么简单？万一他们选择闹事……你也知道，他们跟丧尸有着本质的区别。”

周阳默然地点点头。“觉醒者”是介于普通人和丧尸之间的存在，据说他们依然能通过□□传递病毒。相比丧尸，他们拥有正常人类的智力，只要存心破坏，攻进基地并非难事。

“请神容易送神难啊……”周阳最后如此总结。

此时他们已来到负二楼最深处的病房外，相邻的三个房间，分别住着白菲菲和孙骁的妻子、女儿。其中两间加装了厚铁门与合金网栅，显然是为丧尸设置的。

大概是嗅到了生人的气息，两个丧尸瞬间都扑到了网栅前，发出阵阵令人心悸的撞击声。

剩下的那间病房却静悄悄的。透过探视窗，他们看到女人浑身插满管线，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轻薄得像个纸人。她的颧骨高高凸起，眼眶和两腮则深深下陷，状如一具骷髅，生命力已经从她身上流失殆尽了。

“如果血清或者疫苗真能治好癌症，这个发现对以后的人来讲倒是件大好事。”周阳不禁感慨。

“是啊。”罗震表示赞同，“也算是以毒攻毒了。”

“我们现在只有祈祷，希望那群专家能把她们救活。”周阳接着说。

“恐怕很难。”罗震摇头轻叹，“我跟张铮接触得比较多，感觉他只是在勉力维持如今的局面。白菲菲要是死了，他一定会放手，到了那时候，孙骁他们保不齐会做出什么来。”

“所以我们还是要防患于未然。”周阳的语气变得冷硬起来，“既然不能‘一荣俱荣’，就要防止‘一损俱损’。”

“首先要保证自己人的安全。”罗震说道。

“那个韩宵，还是有点麻烦。”周阳说到这，不由蹙起了眉头。

罗震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小子……什么时候已经把小姑娘当自己人了？”

随即他也想到了罗文君。真到了那时候，自己是不是该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拼上性命去保护她呢？可是直到现在，她在他心里依然是个近乎陌生的女人。起初罗震甚至不想到这儿来看她一眼……

“嘿，想什么呢？走了。”周阳转身望着他，觉得有点奇怪。

“哦。”罗震答应了一声，紧走几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