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报告上级,争取尽快施救,然而这个承诺后来还是再无回音。
韩宵很愤怒,很不甘,但随着时间流逝,她也只能自行平复。
如今她的手机只剩5%的电量,韩宵已经不敢开机使用。她计划等自己到了真正的绝境,再用它发出最后的求救讯号,尽管那么做似乎仍起不到作用。
韩宵感觉自己就像在一座孤岛上,四周充满汹涌的漩涡、嗜血的海怪、捉摸不定的暗礁……没有一艘船敢靠近这个区域。她没有同伴,没有食物,马上就要和外界彻底失联,前方等待她的,只有暗淡的结局。
你或许会说,活着终究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然而这样活着,未尝不是一种煎熬。韩宵已经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入夜她只能闭眼休息,白天她就埋头读那些还没拿去烧火的无用之书,哪怕精神已经很难集中。
以前韩宵很喜欢一句话,大致是说:要爱具体的人,不要爱抽象的人;要爱生活,不要爱生活的意义。这话她奉为圭臬,没想到此时竟也可以拿来苦中作乐。
于是她苦笑着对自己喃喃说道:“要享受阅读,不要问阅读的意义。享受活着的感觉,哪怕只剩下痛苦。”
【三】
最后一滴水喝完了。
没有水做饭,吃的也断了。
两天一夜后,韩宵不得不背着剩余的粮食和几件衣服,狼狈而小心地溜出了门。
她不知道怎么开别人家的门锁,况且她手里也没有工具,直到站在走廊上的那一刻,韩宵依旧是茫然的。但那份强烈的饥饿与焦渴刺激着她,逼迫她拿出最大的勇气跟积极性,竭尽全力地继续为生存挣扎。
韩宵双手间握着一根铁棍,凉飕飕、沉甸甸的,这还是当时程深带来的那两根铁棍之一。她一步一步尽可能轻地下楼,手将铁棍攥得越来越紧。她想象程深就在自己身后,借以给自己打气、鼓劲。由于太过紧张的缘故,她的手心居然汗湿了。
一路静得可怕,好在什么也没发生。韩宵进了几间门开着的屋子,里面没有水也没有食物。最后她到了一楼。前面是两栋楼之间的空地,再往右前方则是一个小广场,穿过它就能到达小区南门。
凄冷的风贴着地砖幽幽拂过,广场边缘的野草在风中瑟瑟摆动。韩宵望向那处,心头莫名生出一丝警意。她总觉得自己一旦跑到广场上,就会立刻变成秋围猎场里的小白兔,被无数利箭或恶狗夺去生命。
再三犹豫之后,韩宵决定采取一个相对保险的法子。她猫在单元楼出口处,慢慢将周遭环境观察了一遍,确认没有表面上的危险。接着她一咬牙,飞快溜进对面那栋楼的一扇侧门,从这儿可以进到小区的老年人活动中心。然后她计划再往南门去。经过这么一层掩护,她以为可以将危险降低几分。
一切进行得很顺利,除了没命的奔跑让虚弱的她险些晕厥。老年活动中心同样什么都没有,不过现在只要经过右侧走廊,她就能直接冲到南门了。
可韩宵发现自己依旧很茫然,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出了这个小区,还能跑去哪里,又该怎么解决接下来的麻烦。如果贸然冲到街上,情况或许比留在小区里更加危险。
这时她才无比悲哀地发现,原来自己哪儿也去不了。与其在大街上被丧尸咬死,还不如在家里饿死来得体面。
韩宵怀着最后一分希望走进活动中心的卫生间,把水龙头拧到底,只听一阵刺耳的气流声,没有一滴水流出来。她又跑进了男士卫生间,结果还是一样令人心丧若死。
“不知道门口超市的门能不能打开……”韩宵望着镜子里瘦得脱了像的自己,心存侥幸地幻想着。她已经好些天没照过镜子了,毕竟不用想也知道,镜子里的自己有多憔悴。
“唉……”韩宵轻轻叹了口气。此时她甚至提不起劲迈动步子,因为所有的努力似乎都换不来希望,无论怎么看自己都是死路一条。
就在她木然站在洗手池前发呆的时候,突然,“吱呀”一声,洗手间最里侧的门居然开了。
韩宵一听到木门由于年久失修发出的刺耳响动,头皮便瞬间一炸,浑身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她瞪圆了眼睛,满脸惊恐,机械地把头转向那边,只见一只乌青、干瘪、仿佛来自地狱的手,缓慢而不容阻挡地推开了那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