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响,雨丝凉嗖嗖地飘进来,虞伽受风吹而不自觉地吸了下鼻子,那时,被雨淋透的黑伞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搁在腿边,刻有骷髅头的银质伞柄靠着桌腿,从伞尖上挂下来的水珠正一点点地在便利店的地面上化开,积成一摊明显的水渍。
而她就坐在用餐区的椅子上,双腿交叠地放在前方的桌杆上,旁若无人地拆着一次性筷子,眼睛从头至尾没朝身旁的女人落一眼,相反之下,虞舒菀倒是一直在关注她,眼睛灼灼地放在她身上,像是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完的情。
她吃泡面喜欢吃软硬度适中的,所以只泡三分钟,掐着闹铃的,到点了之后,一边撕开塑料膜,一边拿筷子搅着面条,右手边还放着一瓶0卡的雪碧,把头发全部拨到一侧后,开始撩第一筷面条放嘴里,而虞舒菀也是在那时候开的口。
“姜小少爷怎么没陪你吃饭?”
因为这话,虞伽终于侧过脑袋瞥她一眼,脸颊徐徐挪动着嚼食物,视线冷冷淡淡地放在她脸上,等嘴里的食物被咽下后,才慢悠悠地说:“姑妈,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我也了解您的行为处事,而您今天找我的目的一定不是来叙旧的吧,所以有什么请您直说。”
“伽伽,是姑妈对不起你,我在这儿好好跟你道个歉……”
“别,”虞伽打断她,“之前您不一直说我没良心,不懂得感谢你们施予我的恩德么?这样的一个白眼狼受不起您的道歉。”
“我知道你在怪我什么,但伽伽,很多事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只是看到了那些片面的东西,更深层的你并不了解。”
虞伽没说话,意思是在等她接着把话讲完。
“那时候你还小,不了解公司的财务状况,”虞舒菀轻微蹙眉头,“你父母去世的时候,公司财务状况就已经陷入了岌岌可危的状况中,你那么小,如何承担那一切?你姑父只是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才会拿下你父亲的那部分股份,所以事实并非你所以为的那么不堪。”
虞伽保持了七八秒的沉默,眼睛就这么一刻不离地落在虞舒菀徐徐挪动的嘴唇上。
真是一张巧舌如簧的嘴,还能做到双眼都不带眨一下地颠倒是非黑白,要不是先前在那个父母争吵的夜里听到了那些关于虞舒菀和沈志扬早有预谋要吞并公司的话,她大概这会儿真会蠢到信了她的谎言。
可惜,这双眼悟透太多人间险恶悲凉,早已学会用清醒的意识去思考分析。
“是啊,我应该感恩你们的。”
她平静地说出这么一句后,虞舒菀像是找到了某个切入口,终于袒露了此次前来的目的:“伽伽,我们是一家人,谈不上感恩不感恩的,照顾你是姑妈应当负起的责任,只是你也知道,这些年生意不好做,公司也有你父亲一半的心血,当初能过难关已经是奇迹,现在我们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契机跟顾氏集团合作,就算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你也帮帮我们好不好?”
虞伽没有说话,她从虞舒菀的身上缓缓收回视线后,平静地将筷子搁回碗面上,随后,拧开雪碧灌了两口。
说实话,她一早就知道对方的来意,但仍心存侥幸,也觉得自己不该用主观意识去判断别人,毕竟有切不断的血缘关系,如果虞舒菀愿意说点软话来修补关系的话,她必然会看在父亲的情面上既往不咎。
只可惜,她错了,想要改变一个人这样不切实际的做法她本就不该奢望的,所以到头来,所有的失落和难受都是她该受的。
雪碧被拧上瓶盖后拎在右手中,而她的手肘抵着桌面,视线再次挪向虞舒菀:“如果我爸还在世的话,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虞舒菀愣了愣,眼神有片刻暗淡,三秒后,嘴唇动了动,但虞伽没给她出声的机会,接着讲:“姑妈,我就是看在我爸的面子上,才能坐在这里好好跟你说话,但没想到,这几年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还跟以前一样惺惺作态,会为了钱低三下四,也会为了名利毫无底线。”
“还记得吗?”她的手腕轻轻使劲,雪碧瓶微微晃动,“有一回你带我去了个五星酒店谈事,你让我在大堂等你,结果你两小时后才从顶楼的套房里下来,而就在你出电梯的那一刻,我看见一个五十出头的男人在你身后掐了把你臀部,但你还是装作无事发生般走到我身边,笑着说带我回家。”
虞舒菀的脸色越来越差,完全没有想过那时候年仅14岁的虞伽就已经心思缜密到洞察一切。
“那样的招数用一次觉得新鲜,用两次就有点没劲了,可你偏爱频繁惯用那些老掉牙的套路,再三惹人反感,这样有劲?”
“有没有劲你说了算吗!”
虞舒菀忍无可忍地抬高音量,但虞伽偏偏往下说:“我说了不算啊,所以姑妈,你千万别低声下气地求我,求我没用,你自己做过什么就要为之付出代价,包括沈志扬,你们千万一个个都别抱有侥幸心理,也千万要时刻警惕,因为从今天开始,谁都逃脱不了关系。”
最后这么一句话落下后,虞舒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