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也不能这么说。”
“虽然新政增加了百姓负担,但因为豪族大户也不敢加租加的太过分,真把自己的佃户逼成流民,而自己无任何收成,所以只是略微加一加。”
“总之,其实是共同承担朝廷催缴的逋赋与加征的田赋。”
“且因租佃者多为族人乡民,也就跟我一样,为顾及乡谊,富者要多承担一些,所以佃户损失也不算大,且因为新政使得吏治清明,官吏不敢过于盘剥,所以百姓敢从事更多副业。”
“如像鄙人这样的开小作坊,或者去市镇做工,收成倒比以前还高些!”
“只是要比往年要累些而已,连农闲也不得闲。”
刘确贤这时反驳起来。
“这倒是。”
“吾本是蓟州军户出身,现在还有亲戚在蓟州一带,往年他们日子可不好过。”
“俺答、土蛮这些时不时的入关寇掠几次,别说过日子,命都不知道何时能保得住。”
“现在新政一推行,朝廷富足了,军饷发得足,抚恤银给得高,边军也就敢死敢去报仇,鞑子也就不敢南下了,大家日子也都好过了不少。”
“虽然日子过得还是紧紧巴巴的,但至少不用担惊受怕,还能靠替朝廷砌边墙、造关城什么的多增些钱过年。”
“有家底的还能走西口,去大同做生意,而能大富呢。”
看管他们的锦衣卫百户陈宜征这时忍不住说了起来。
这时,翟如敬放下了话本,然后过来给了陈宜征一脚:“忘记规矩了吗?待会下去自领三十家法!”
陈宜征只得闭了嘴,然后称了一声是。
“看来张江陵的新政的确还是不能说是恶政的,无非是南方百姓辛苦些,但也增加了收入,而北方军民则因为国家强盛而无性命之忧,也能安心过日子。”
昙阳子这时则说了一句。
“昙阳子说的没错!”
王长庚这时附和起来。
昙阳子不由得回头一看,展颜一笑。
而这时,焦竑则呵呵冷笑起来:“佃农小民是可通过更加辛苦的方式继续增收,那大户士绅呢,他们就可以白白因为新政而损利吗?”
“大户士绅就不能也辛苦些?”
“非要只做寄食于民脂国帑上的硕鼠?”
李贽这时反问了起来。
“没错,大户士绅就不能辛苦些吗?”
刘确贤跟着附和着问了一句。
“李卓吾!”
焦竑则有些脸色挂不住,不由得嚷了一声,但随即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得看向何心隐,向何心隐求援:
“夫山先生,不是您说,士在商贾之上,而商贾在农工之上吗?”
“您难道也觉得,士绅就该也为朝廷多受些苦,而不该被朝廷优待?而有违太祖曾定国朝养士之祖制?”
何心隐想了想道:“我的道学又出了问题!”
接着,何心隐就继续说道:“我才发现,如今新政之所以没有变成恶政,还让天下更加繁盛,就是因为他不仅仅夺利于庶民也夺利于缙绅大户,而若只是夺利庶民才会变成恶政,所以可见江陵如果照着我的道学来执政,只怕现在已民变四起。”
何心隐说着就认真纺起纱来:“这诏狱是真来对了!”
……
“何心隐的道学既然又出了问题,那就让他们继续在诏狱待着!”
“不过,该准备科举的,也给他们准备科举的时间。”
“另外,对被本不是大儒名士而被何心隐骗进来的,可以先放出去,免得令其家人担心。”
“但可以多安排些像刘确贤这些庶民出身的生员或普通军官与他们接触,比如可以把那些犯了轻罪的寒门子弟与边军武弁派去与他们一起接受徒刑,让他们多知道知道士林之外的世界是什么样,免得治学越治越成了门户私见。”
“对于大儒名士,也准他们给家人写信报平安,让其对亲友说明,朝廷只是对其徒刑,且没有严刑拷打,更没有生命之忧,且会根据表现定期予以释放一批。”
朱翊钧则在了解到何心隐等在诏狱的情况后,就对张鲸继续吩咐了起来。
张鲸拱手称是。
于是,刘确贤和王长庚这俩被何心隐坑进来的人没多久就被放出了诏狱。
而王锡爵等,因这些大儒名士被抓而大为焦急的官绅,也在收到从诏狱里传来的家书后安心不少,也没再闹腾,求朝中官员上疏请朝廷宽恩放人。
至于被关在诏狱的大儒名士们,也还是继续一边治学,一边纺纱织布乃至种菜耕地。
对内安排好大明思想界的各路新思潮引流者后,朱翊钧就只关注起对外战争的事来。
尽管张居正已经向他这个皇帝坦诚要继续替他改制,而申时行这样的文官也有了即便张居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