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此,朱翊钧此时心里才非常恨徐阶,恨徐阶之狠,狠到敢让自己女儿做牺牲品,也恨其手段高明,高明到用后世大公司常用的一招,即打不过就合并。
“皇爷!奴婢斗胆直言,如果元辅张先生真的背叛您,背叛了社稷苍生,皇爷不如直接将其诛之!”
张鲸这时突然跪了下来,且对朱翊钧说道。
朱翊钧听后一怔。
张鲸则继续说道:“皇爷是天子,天子岂能任人拿捏,而成悬丝傀儡?”
“何况,天子岂能容许被臣子反制?”
“且天子本当杂用霸道。这也是张先生亲口对皇爷说的。”
“真要到了那一步,皇爷不妨以雷霆手段行之,本朝还没有天子想诛一人而不能诛者。”
“只要张先生不是活着的张先生,剩下的事就好办,无非是先施恩稳住一部分文官,然后用内臣渐渐代替一部分文官,去地方镇守,任镇守太监!”
“皇爷!老奴以为不可!”
本就在朱翊钧身边当值的张宏,在听得,张鲸进来汇报消息而又建议朱翊钧做好诛杀张居正的准备且重用宦官的建议后,就忙跪了下来,也跟着说了一句。
张鲸没想到张宏会反对,不由得继续道:“皇爷,这也是历朝先帝制衡外朝无视天子的法子!皇爷也不是不可以为之!难道说诸位先帝也皆非圣明之辈不成?”
张宏也跟着道:“皇爷明鉴!”
“内宦大多长于深宫,对地方胥吏民情不如士大夫清楚,且加上因敢残身而多酷狠者,又因是天子家奴,所以多傲慢之态;”
“故而,内宦一旦出去治政,贪墨只会甚于士大夫,掠民也只会甚于士大夫。”
“因为士大夫还会顾忌各地士情物议,不敢太胡来,而内宦可没这些顾忌,让他们替皇爷对抗豪右,他们只怕不敢,但让他们勾结当地豪右加重对小民的盘剥,只怕胆子很大!”
“毕竟他们知道,他们是皇爷家奴,皇爷总不至于不信家奴而信外朝文官。”
说着,张宏就叩首道:“故老奴请皇爷不要听信张公公之言!”
张鲸寒下了脸。
朱翊钧也很感意外,他没想到张宏会不希望自己重用宦官,而使其个人权势达到更大。
要知道,如果朱翊钧重用宦官,真让宦官去各地任镇守太监,代替督抚掌兵,最有利的就是张宏这些宦官,尤其是张宏这个掌控了内宦们升迁大权的司礼监掌印太监。
接着,张宏又道:“另外,皇爷,张先生乃谋国之臣,又是帝师。而以老奴愚见,我大明朝真的不能再无辜诛杀这样的谋国大臣了啊!”
张宏说着就呜咽起来,且道:“毕竟皇爷您得想着自己将来的圣德,乃至自己将来子孙的基业啊,再这么杀大臣如杀家奴,那只会连大臣也变得同家奴一样,只知媚上,而不知社稷苍生啊!”
张宏接着又毅然说道:“如果皇爷真要如此,老奴宁绝食,也不愿看见皇爷做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