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孝恭瞪起眼道:“王叔现在跟我们是不是一条心,谁也说不准。有些话肯定不能当着王叔的面说,尤其是兵事上的事情。”
李元吉缓缓点着头道:“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原来你也这么认为。”
李孝恭愣了一下。
李元吉继续道:“我也觉得王叔总是跟我们隔着一层,所以一些话在王叔面前也是能藏就藏。你说王叔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到底想跟谁一条心?”
李孝恭皱着眉头思量了许久,“肯定不是跟你大哥一条心,也不是跟你二哥一条心。”
李元吉点着头道:“跟我们也隔着一层,那就只能是向着我父亲了。”
李孝恭微微摇摇头,“也不一定。我觉得王叔应该是夹在我们和你父亲中间。”
李元吉沉默了一下,点点头道:“也对,在某些目的上,我们和我父亲是相通的。如此说来,王叔能信,但不能全信。”
李孝恭郑重的点头。
李元吉将自己大致想要了解的了解透了,就没有再聊下去的意思。
收起了书卷,伸了一下腰,李元吉对李孝恭道:“天色也不早了,睡吧。”
李孝恭跟着起身,快步的往床榻上走去。
李元吉错愕的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他很想问李孝恭一句,‘你不洗澡的吗?’
但是没有问出口。
……
次日。
天麻麻凉的时候,李孝恭顶着寒霜,离开了九龙潭山。
中午的时候,就有消息传回了九龙潭山。
窦轨喜欢去的一些坊市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窦轨的府邸所在的坊市里的游手好闲的人,正在以一个惊人的速度锐减。
据说是窦府在长安城外有新添了个庄子,窦府将人全部弄到庄子上去当庄户了。
据说只收游手好闲的汉子,待遇相当丰厚。
餐餐有肉,隔三岔五还有酒,一天只需要劳作一个半时辰,一旬还给放两天旬修假。
听这条件,完全不像是在招庄户,更像是在招大爷。
寻常的百姓肯定不会相信的,但那些游手好闲的汉子们,却信以为真。
原因无他。
聪明的汉子们在听到消息的第一刻,就猜到了窦府不是在招募庄户,而是在招募一些人手,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这种待遇优厚,且充满了猎奇性质的工作,十分符合游手好闲的汉子们的胃口。
游手好闲的汉子们,为了避免别人抢到这种他们以为的好工作,第一时间就赶到了窦府去应征。
然后他们就消失了。
他们的家人在他们去了窦府一旬以后,领到了来自于窦府的工钱。
工钱很优厚,不仅有相当于一个成年人在长安城内做工一旬的工钱,还有三尺麻布和四两粗盐。
他们的家人眼看着家中游手好闲的儿孙们开始为家里创造财富了,高高兴兴的笑纳了窦府的工钱,还叮嘱窦府的人给儿孙带话,让儿孙好好的为窦府做工,要是不好好做工,窦府的人可以适当的给一些惩罚。
“哈哈哈……还真是一个妙人啊。”
李元吉坐在凉亭内,看完了李孝恭派人送过来的信以后,笑着感慨了一句。
李孝恭虽然没有在信里明说什么,但基本上可以肯定,赞皇公窦轨确实是回京了。
毕竟,这种看不惯街熘子在街道上闲逛,喜欢将街熘子拉去劳动改造的事情,在大唐,只有窦轨喜欢干。
嗨,你懒是吧,没关系,我帮你勤快起来。
你不愿意?
也没关系,我这里有刀把子,有皮鞭子,你选一样。
“殿下……”
就在李元吉感慨窦轨是个妙人的时候,一个校尉匆匆赶到了凉亭边上。
看装束是统军府的校尉,统领着九龙潭山各处的暗哨。
李元吉放下李孝恭的信,笑问道:“何事?”
校尉拱手道:“兄弟们在东边发现了有人在画土犁田,打问过后说是窦府的人。不过,犁田的人有些不对劲。
窦府的人说是庄户,但兄弟们看着更像是罪囚。
因为犁田的人明显没有多少干劲,而守着他们的人,全是一群悍卒,手里皆握着横刀,谁敢偷懒,上去就是一刀背。”
李元吉嘴角抽搐了一下,想笑又没笑,“然后呢?”
校尉沉声道:“兄弟们怕那些人是真的罪囚,若是被窦府逼之过甚,结伴逃窜的话,容易惊扰府上的人,所以特来向殿下请示。
若是他们逃窜过来了,该如何处置?”
按理来说,九龙潭山,以及九龙潭山下的一大片土地,如今是李元吉的私人领地。
非富非贵的人冒然闯入的话,李元吉可以随意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