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难以描述的声音,它不是生灵温柔的低吟,也不似自然天成的怒吼。
星球的碰撞,恒星的衰变……
那些浩瀚天穹之上宏伟星体或更为无垠界域的变化,都似乎只是那纯粹声音中难以交汇的一段……
它是混沌所彰显的无序,又充斥着生灵最为狂躁的奇迹。
它是力量的爆鸣,是意志的穿透!
在那短促的、不足为凡物所感知的渺小瞬间里,那万千的、璀璨若繁星、浩瀚如宇宙的变化,在那看似极小的界域里完成了原始的积累!
易夏聆听过星辰的破碎,见证过世界的燃烧。
但在这一刻,他同样无法去形容那种似乎越来越大、仿佛永无边界般的宏伟之声!
如果说凡物用“虎豹龙吟”,来描述那声与力的和谐与力量之美的话。
那么此刻易夏所感触的一切,便是那被谓之以混沌的深邃界域方能传递的力量极致!
那本就蕴藏着血肉生命奇迹的躯体之下,有着更伟大的事物正在勃发!
在那短暂的停顿之后,易夏仿佛变得“僵硬”的躯体,开始以某种奇妙的形式变得温润。
而在那温润之下,则是更为粗犷和狂野的伟力蕴藏期间。
在这一瞬间,易夏仿佛感受到了时间的流逝……
那原本应当如同虚无般更为空洞的概念,在那急促而勐烈的变化下,头一次如此清晰地朝着易夏彰显它的玄妙与晦涩。
就像一条被忽然从平缓的小溪中丢进湍急江水的河鱼。
那种对于曾经充斥在自己四周事物的、稍纵即逝的陌生感触,是那般的奇妙和特殊。
那是时间之河在涓涓流淌的声响,那是万物在不可逆转地走向虚无的见证……
在那样的感官之下,易夏甚至一度觉得自己仿佛超越了这个时空,来到了另外的维度。
而当他的缭绕着无尽火光的意识,逐渐沉浸到这样急促的脉络之后。
易夏的感官,才开始慢慢恢复“正常”……
…………
…………
易夏缓缓伸出手掌。
那似是一种本能——在遭遇到难以形容的奇异事件后,人们总爱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手上……
仿佛那滔天的伟力,并不源自自己,而是名为“手掌”的其他事物。
那在混沌血脉下,并未因为激烈而频繁的战斗变得斑驳的手掌,一如之前那般轻易地穿透了空气。
并没有来自时间层面的变化,但易夏却是那样清晰地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迥异。
他仿佛正在经历不断加速的时间……
那身凡物或许一经踏足,便将飞快衰老至死的禁忌界域。
而现在,随着原初巫血的激发。
易夏已然抵达了这样的层次。
那以星球为非标准比量规格的血肉造物,又怎会还如同寻常的血肉生灵那般,由简单而复杂的骨骼、经络与血肉等搭建而成。
其看似等比例放大了无数倍的身躯之下,是普通血肉生命再难与之相对比的真正奇迹……
有的会在这样宏伟的幻象下迷失,最终远离物质世界,成为游离于文明之外的存在。
有的则会为之所牵引,感悟到生命与万物的规律,从而肩负起承载物质界域的职司。
而对于易夏来说,这一切不过是代表着:
他成为了一个更为强大的……人……
如此罢了……
易夏从不会在自己的构成层面陷入自我怀疑。
毕竟在东方谱系超凡文明远古蛮荒的时代,并不缺乏比他更为离谱的先辈存在。
那么如他这般,又怎会产生这样的质疑?
易夏收敛神思,从这种仿佛生命蜕变的感触中脱离。
他的路还很长,而这也只是起先小小的一个开始罢了……
随后,易夏将心神沉浸在星灵之上。
如此物质世界远去,死寂的晦暗宇宙扑面而来……
…………
…………
在已然某种程度上习以为常的万千凶戾咆孝,作为自我突出本质的某种侧面见证之后,易夏将目光放在了眼前正展露着无数光芒的星灵之上。
他对此早有预桉,因此并无纠结。
在万千咆孝沉寂之后,易夏开始散开心神。
他剥离那些繁杂与琐碎之声,从天穹与多元的宏伟之下沉浸。
去聆听行走在地上、穿梭在山头的,那些更为平静的低喃……
那是来自物质世界,那涌动在街头巷陌的繁杂之声。
那或是某声自言自语般的低吟,那或是某句夹杂着认真的戏谑。
又或是泥像前虔诚的诉求,又或是困厄中不知凡几的叹息。